原来……如此。
她不愿意舍弃任何一人的性命,在长离的眼中,便等同于不会伤害他娘亲,不会像那些人一般下作。
这才是他试探的真正目的。
将性命一较轻重的从来都不是长离,而是那些所谓的正道之人啊……
所以他得到回答后,才会那般轻易地放过小川,才会愿意在黛城舍身保护她,会说她与他们不一样。
曲琉裳看到他低下头,看到他咬紧牙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心中细密疼痛更甚。他将自己最痛的过往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对她交付了最珍贵的信任。
他说必不辜负她的信任,她想,她亦是如此。
少女回握住他的手,低声道:“好,我陪你去抢骨头。”
慕从嘉看着被握住的手,怔了一下,眸中的血气与戾气渐渐消散。
杂草被风吹得乱撞,沙沙蹭过他们的衣摆,他抬起头来:“裳裳,我娘亲的骨头在他们眼中是镇山仙器,若是丢失,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我带你去抢骨头,必会惹来他们的追杀。你回到行云宗,面对玄清宗与泽月宗的讨伐,慕从嘉一定会给两宗一个说法。”
“待慕从嘉提剑对你出手,我便帮你假死脱身。”
“慕从嘉真的会对我出手吗?”曲琉裳怔怔问道,想起慕从嘉用冰冷的手摩挲她的手背,低声说着无论如何不会伤害喜欢的人。
慕从嘉看着她笑了:“会。因为他需要为行云宗着想。”
这个理由说服了曲琉裳,依慕从嘉在众人口中的形象,他不可能弃行云宗而不顾。
她继续问:“那你要怎么帮我假死脱身?”
“幻术。”他言简意赅道。
“你会幻术?能骗过所有人吗?”
“足矣。”
他不止是会,更是精于幻术。
但他从未想过,他最恨的幻术,有朝一日可以帮他救下最爱的人。
少女抿了抿唇,低声问道:“可你在行云宗受了伤,没有抢回骨头,玄清宗与泽月宗的骨头,你要怎么抢?”
他低眸看她:“这一次,有裳裳帮我。”
曲琉裳回望着他,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温柔笑了笑,点头。
面具之下的漆黑瞳孔中,亦流露出浅浅的温柔,温柔之下还有谁也看不见的坚决。
他不会让她死的。
如果她有不得已的理由,要假死在慕从嘉的剑下,那他就如她所愿。她替他背负罪名,那他便是拼上这条命,也不会让旁人伤到她半分。
他第一次庆幸自己就是慕从嘉。
庆幸自己有机会杜绝一切伤害到她的可能性。
互剖心迹后,曲琉裳多提醒了一句不要在手镯面前提到假死,带着长离慢吞吞往回走。
她走在路上,试着回想从前的记忆,发现过往仍是一片空白。
她依旧想不起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