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琳终于昂起了头——“不打扰你工作,不用送!”
话音未落人已步向门口用力拉开门大步离去,再没回头。
齐亚暗叹口气,心中不是不歉疚的,尽管知道那无法改变什么。慢慢转回座位,继续工作。
不到十秒,他终于放弃地丢开手上的文件,整个人仰靠在椅背上,眼睛直直看着雕刻上抽象几何图案的天花板,脑海里挥不去的是刚才关门前安然那反常的反应——总觉得透着不对劲。
猛然直起腰伸手拎起话筒,一接通就喊话:“程小姐,你过来一下。”
“胃痛?”他蹙紧眉头,“很严重吗?什么时候离开的?”
“不用,没事了。”
话筒依然拿在手里,他盯住发呆。她有胃痛的毛病吗?
自然地想起公司每半年度的体检,记得她每次的健康报告写的都是:过敏性哮喘,轻度贫血。其余的正常又正常。两年来她不曾有过迟到或早退的纪录,没有请过一小时假。那么现在——
终于放下电话。她应该需要好好休息,不宜被打扰。
安然回到家中立即把红药水涂满伤处,尽管也不知是否管用,然后便快快躺好在床上,一动不动。
半昏半睡间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整个身体如同在炼炉里烘热得异常难受,脑袋涨痛混乱,辗转反侧,越加难受。
艰难地半撑起身打开床头小灯,刺痛的眼睛只能半眯着看那似被火烧着的右手——深深的紫红淤血把食指、中指、无名指灌胀得跟香肠一个样。连气也叹不出,知道是要有大麻烦来了。一站起,像踏在大浪尖的几乎就要倒下,好不容易摸到客厅,拿出些消炎药退烧片感冒灵什么的全数吞下,赶紧又回到床上躺好。
齐亚一打开办公室的门,感觉便不对劲了。
坐落在办公椅里,桌面上的电话适时响起来,他忽然就有了直觉,马上抓起话筒:“我是齐亚。”
“哪里不舒服?严重吗?”
“公司的事我会处理,你现在只需要关心自己的病,你马上去医院,知道不知道?”
“有事马上给我电话,记住。”
齐亚还想再说什么,但那头已经挂断线。
要打开记事本电脑的动作在不知觉间顿住了,看着那一片黑的屏幕——她究竟怎么了?真的只是发烧吗?声音怎么那么的虚弱?她会去医院吗?会有谁陪同——齐亚的心绪总不能安宁!
抓过日程表迅速浏览——
“Eunis,今天上午的会议挪后;与王董的约会改期;我现在有要紧事出去,有事电话联络。”
放下电话,一刻也不耽误地离开办公椅,走向门口。
“叮咚叮咚……”
齐亚一手按住门铃不放,另一只手拿着电话放在耳边,但都只闻机械声,等不到回应。
门口那位热情的管理员——她上次喊何伯的说今天整个早上没有看见过她,她是在家里吗?为什么不应门?为什么会关手机?为什么不接电话?越等不安的感觉越沉重,心躁动了起来,他皱紧眉头寻思其他的方法……忽然听到轻微的声响——门终于在他面前打开——
安然虚弱地扶靠在门边,“别……响了,吵……”
迷迷糊糊地听到门铃响着,但现在即使是地震她也理会不了,可那久久不肯停歇的铃声弄得心更烦头更痛了,它还是大有“不开门我就吵”的架势,无奈她只得终于爬起来。
齐亚一步跨进屋,反手便将门关上阻止冷风侵入,旋即除下自己身上的大衣紧紧包裹住竟然仅着单薄睡衣的她,才终于吼出声:“你搞什么把自己弄成这模样?!”心中又惊又怒又——痛!她的样子糟糕透了,脸上的通红简直吓得死人,一摸额头,烫得炙着他的手!
这忽然的打扰令安然头更痛,她觉得自己就要死去似的难受透了,还好冻、好冻——“我要……回去……”她糊混的意识只想着要躺回去那个还不会太冷的被窝里,但全身软得没一丝气力。
“你要去医院!”齐亚真生气了,“快去换衣服,我和你去医院。”说着就放开手。不料安然的神志已然半昏睡,无力的身子在顿失依靠的情况下一软就要倒下,他眼疾手快地及时抱住她,身体碰压到她的右手,“你……”却惊见她倒抽一口气昏死过去。
“安然!安然——”不敢再迟疑丝毫地一把抱起她冲出去。
安然慢慢睁开眼睛,但觉眼眶好热好痛,难以张大。首先映入眼内的是头上那大瓶的吊液,满满的,正一点一滴不紧不慢地进入她的体内。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的脑袋努力开始组织思维——她躺在家里的床上,门铃在响,去开门,是他……然后,应该是他将她送来了这里。
再度张开眼睛,她想要知道时间,侧过头看往应该是窗口的位置——
齐亚面对记事本电脑工作着,过一会儿,又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床上的人,这次却对上了一双眼睛。他于是起身走过去,俯下身手掌轻柔地抚上她的额头,“现在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吗?” 边问着,另一只手按下床头那个红色按钮。
安然没有回答,眼睛看着黝黑黝黑的窗外,“现在是什么时候?”
齐亚看手腕上的表,“差不多十点半了。”
安然不自觉地皱眉,她怎么一睡就睡过去一天了?
“你现在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齐亚再次问,语气是忧心的。
“我——”安然又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