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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这辈子准备怎么过?”言冰云很难得地像北齐上京那些虚谈之徒般发问。
“我准备好好过。”范闲说了一句废话,然后不等他回应,笑呵呵地说道:“这次思辙一路向北,真是麻烦你们父子二人。”要将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觉整个庆国,除了监管各郡路官员动向,掌握异国谍网的监察院四处放水,甚至是监守自盗,还真做不到这一点。
“你是我的上司。”言冰云很直接地回答道。
范闲了解他地想法,说道:“这件事情,我会向院长备案的。”
他接着说道:“知道吗?上次使团离京,第一夜就是在我们脚下这个松林包扎的营…”他摸着鼻子,自嘲地笑了笑:“当时使团里有司理理这位红倌人,今天思辙被逐,虽然比我当时地状况要凄惨许多,但我也掳了个红倌人陪他,看来我们兄弟二人的旅途都不会怎么寂寞。”
言冰云有些头痛地摇了摇头,很难适应范闲这种只会在亲近的下属、朋友面前,才会表露出来的无耻面目,于是他转而问道:“现在没什么担忧的了,你准备怎么做?”
范闲苦笑道:“对方是皇子,难道我们还真敢把他给杀了?”
言冰云冷漠说道:“我看你好像没有什么不敢的。”
范闲心头微动,笑着说道:“看来你还真是个了解我的人…不过不着急,先把弘成的名声整臭,再把老二手下那些人折腾折腾,把崔家逼一逼。”
最后他轻声说道:“我不会再管抱月楼的事情,你帮着史阐立处理一下,至于后面怎么做,你全权负责,反正在玩阴谋这方面,你地天份实在高出我太多。”
第四十三章 收楼
抱月楼还在继续营业。
虽然有极少数消息灵通的人士知道为了这间京都最打风的楼子,范家与二殿下那边已经闹了起来,但事后范府也只是打了一顿热热闹闹的板子,并没有什么太过激烈的反应,而监察院也没有对抱月楼诸多为难,所以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淡了。
在这些官员的心中,这是很自然的结果,毕竟范闲再如何嚣张,对上一位皇子,总是会有许多忌讳,更何况在众人眼里,范家二少爷经营抱月楼,虽然对于范氏的名声稍有损伤,但在其中捞的银子可不会少,大家齐心协力,将这件事情压下去,才是个真真双赢的局面。
而在那些并不知情,只看见监察院抄楼,听见范府里的板落如雨声的京都百姓看来,这事儿却透着一丝古怪什么时候咱陛下的特务机关,也开始管起妓院这档子事儿来了?范家究竟出了什么事儿?为什么一向横行京都街头的那些小霸王们忽然间消声匿迹?
但不管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不知道这件事情的,都以为这件事情会和京都里常见的那些权贵冲突一般,最终因为那些无形却密布于空气中的关系网,消失无踪,正所谓你好我好,大家好。
然而那些抱月楼里的主事、姑娘、掌柜们,却不像外人看着那般轻松,因为自从监察院抄楼之后,大东家便再也没有来过抱月楼,整个人就像是失踪了一般,虽有传闻这位年纪轻轻的大东家是被禁了足。但没有准信儿,众人总是有些难以心安,而且二东家身份特殊,也不可能天天在楼里照管着。一时间,抱月楼虽然保持着外表的平静,但隐隐已经有股暗流在缓缓流动。
暗流的一岸,二皇子那一派地人马也在犯嘀咕,为什么范家把那些牵涉到青楼命案里的人,直接送往了京都府?
自从梅执礼转职之后,这个要害衙门便一直被二皇子掌控,着对方肯定清楚,京都府是二皇子的势力范畴。如果说范家是准备撕破脸皮,拼着将二少爷送官查办。也不肯受己等威胁,那为什么只传出了范二少禁足的消息,却没有看到监察院。范家有丝毫动手地迹象?
二皇子在头痛着这件事情,根本没有想到范家已经如此决然地将范思辙逐出了京都,悄无声息地送往了异国,监察院办事,果然是滴水不漏但隐隐的担忧。仍然促使着二皇子一派开始做些准备,但事到临头,他们才愕然发现。自己与抱月楼一点关系也没有,清白的无以复加,就算提防着范闲要报复,可是连自己这些人都不知道范闲能抓到自己什么痛脚,那又从何防起?
没有人能掌握到范闲的想法,也没有人能猜测到执行人小言公子的执行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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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风轻云淡,黄叶飘零,正是适合京外郊游。赏菊的好日子。
离皇家赏菊日还有六天,京都里的官绅百姓们纷纷携家带口往郊外去,加之又是白天,所以抱月楼显得格外的清静,由于前途未卜,大东家失踪,往常精气神十足的知客们有气无力地倚在柱旁,瘦湖畔的那些姑娘们强颜欢笑,陪着那些好白昼宣淫地老淫棍,一些不知名的昆虫在侧廊下的石阶处拼命蹦跶着,声嘶力竭地叫唤着,徒劳无功地挣扎,等待着自己地末日到来。
楼中的伙计们都显得有些心神不宁,拿着那块抹布胡乱擦拭着桌面,放在以往,范思辙曾经下过严令,这桌子必须得用白娟试过,确认不染一尘才算合格,哪里能像现在这般轻松。
忽然间,有一个走了进来,这人眉毛极浓,看上却就像画上去的一般,这等容貌,虽然寻常,却极好被人记住,所以某夜曾经接待过他的知客,顿时认了出来,愣在了抱月楼的大门之旁,身子一弹,却不敢上前应着。
倒是一位伙计奇怪地看着知客先生一眼,将手上地灰抹布极利落地一搭,唱道:“有客到…”尾音落的哩哩啦啦,脆生生的极为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