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这里后,我一直有一种感觉,”过了一会儿,我缓缓看着微暗的大厅,说,“觉得这个房子好像在‘祈祷’;这个房子的每一个部分、每一个收集品,都结合成一体,各自向某种东西诚挚祈祷着。”
“祈祷?”的场重复着这个词,把手贴放在穿着灰色背心的胸前。
我继续说:“那也许是建造了这个房子的人的祈祷;或是被收集在这里的每个收集品的创作者的祈祷;或是收集了这些收集品的人的祈祷。”
“也许是吧,是创作者的祈祷;也是收集者的祈祷。”的场眯起厚厚镜片下的眼睛,凝视着远方。
“说不定我们家老爷也跟枪中先生一样——如你刚才所说——有厌恶生、倾向死的心态。而且,说不定这就是这个房子、这个建筑物自古传承下来的……”
说到这里,的场缓缓摇摇头,说:
“不对,我收回刚才说的话,老爷跟我们绝对没有被‘死’吸引。吸引我们的不是死,而是……”
“而是什么?”
“不知道。”的场有点迷惘地喃喃说完,向我点头致意说“该走了”,然后转个身又说:“铃藤先生,你最好也回二楼去。”
我稍微思考了一下,说:“我想去礼拜堂坐一下,可以吗?”
“请便,不过,最好还是不要一个人独处比较好。”
“我知道,谢谢你。”
“那么,我走了。”
我目送的场离去后,一个人走向礼拜堂。
墙壁上的灯泡发出微弱的橙色光芒,在礼拜堂内刻画出清楚的阴影。冰冷的空气让我的身体颤抖,我盯着祭坛上的耶稣的表情,走在中央通道上,在前排右侧的椅子前停了下来。
“铃藤!”
有人在背后喊我,我立刻听出来是谁的声音。回头一看,果然是矢本彩夏,她站在门后面看着我。
“怎么了?”
我惊讶地问她,她才从门后面钻出,说:
“我担心你,所以来看看你。”
“担心?你担心我吗?”
“是啊,我怕你自杀跟深月走了。”她说话的语气一点都不像开玩笑。
“怎么可能!”我的嘴角自嘲般地抖动了一下,“放心吧,我没那种勇气。倒是你,怎么可以一个人随便走动呢。”
她好像想跟我说什么,脚拖着地走过来。走到我旁边时,突然看着我的脚说:
“啊,铃藤,你只穿着袜子呢,会着凉的!”
被她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自己的脚已经冻得毫无知觉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她,就这样坐在椅子上。
“你刚才跟的场说了什么?”彩夏在我身边坐下来,试图打探消息。
“你遇到她了吗?”
“刚才在楼梯跟她擦身而过。不过,我在楼梯平台听到了你们说话的声音。你们谈了些什么?”
“很多——干吗,看你一脸怀疑的样子,”
“因为……”
“你还是怀疑她吗?”
我再看了彩夏一眼,不禁大吃一惊。她为深月的死而哭肿的眼睛已经复原了,可是,神情却黯淡得令人不寒而栗,我从没看过她这么沉重的表情。
“因为……”彩夏不安地回头看入口大门,用比平常低沉而且稳重的声音说,“深月比我们都确定这个房子还有另一个人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