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我愿意帮你。你一定会娶个好太太的。”
“她必须要可爱,眼睛要棕色的。其他的我不喜欢。我准备出国呆两年——我回来时,马上找你去要我的太太。可别忘了。”
爱玛绝对能记住。她非常愿意帮这个忙。哈丽埃特恰好符合他的条件。不光具有棕色的眼睛,两年以后可能他就喜欢她了。或许也有可能,他心里早就喜欢上哈丽埃特;不好说,跟她说到培养,好像指的就是这个。
“啊,姨妈,”简跟她姨妈说,“我们去找埃尔顿太太怎么样?”
“行啊,亲爱的。我十分同意。现在就去。我早就想同他们一齐去了,现在也可以。我们很快就能追上她。那个就是她——不是,是别人。那是爱尔兰马车旅游团的一位女士,跟她差太远了。嗯,我表示——”
他们离开了;过了半分钟,紧接着奈特利先生也离开了。就剩威斯顿先生和他儿子,爱玛和哈丽埃特小姐;小伙子的形态已经令人讨厌了。就算爱玛最后也讨厌他的殷勤和玩笑了,真想像其他人一个悠闲地在周围转转,还可以单独一个坐下来,平心静气地欣赏迷人的景致。这时有仆人来告诉他们,马车已经预备妥当了,这可是件快乐的事。得知很快就能悄悄地乘车回去了,让这愉快的游玩告一段落,这一天太不容易了,打点行装和准备启程的一阵慌乱,还有埃尔顿太太吵着想让她的马车先走的迫不及待的心境,爱玛都欢快地记在心里。她想今后不能再受骗了,同这些相互矛盾的人一块去玩。
马车没来时,她看见奈特利先生站在她旁边。他四处瞧了瞧,似乎想确定周围有没有人一样,接下来说道:
“爱玛,我还得像从前那样同你聊聊;或许可以说是你需要忍受,却不是我被允许,但是,我还是要有这个权利。发现你有错误,我就得劝阻你。你竟然那么残忍地对待贝茨小姐,你很有头脑,为什么要粗暴地对待她那种年纪,那种性情,那种状态的人呢&爱玛,我真没料到你会这么做。”
爱玛回忆了一遍,禁不住脸红了,觉得惭愧,但是却努力地想一笑了之。
“唉,无论如何我也忍受不了,只好说了。没有人会受得了的。不那么厉害。或许她还没明白我的话呢。”
“我敢说,她明白。她全弄清楚了你说的话。离开以后,她始终在说。我真想让你听到她说的是什么——那么坦诚,那么忍让!想让你听到她是如何夸你有度量,她在你身边,你一定会厌恶她,但是你和你父亲还常常照顾她。”
“啊!”爱玛嚷道,“我承认她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但是你不能否认,她将美好的东西和荒唐的东西融于一身,简直太可悲了。”
“是融于一身,”他说,“我不否认;要是她换个环境,我能够允许她多一些荒唐之事而少一些仁慈之举。要是她很富有,就算是荒唐之极,我也不会反对,我不想跟你讨论你的一些过激行为。要是她跟你的境况一样——但是,爱玛,你考虑一下,事实上根本不是这样的。她很贫困;她原来的家境很好,后期衰败了;假如她能活到七八十岁,也许还要更贫穷。你应该可怜她的遭遇。
你这事做得不对,确实不对!你小的时候,她就认识你。那时,能够得到她的关心简直是一种荣耀,她是眼看着你从小长大的——但你如今却糊里糊涂地凭借兴趣和无礼去嘲讽她,轻视她——她的外甥女还在场——其他人也在。在场的一些人大都(也只是几个)会模仿你的态度来看待她。你觉得不高兴吗,爱玛——我很不开心;但是,在我还有能力时,我一定,我准备——我准备告诉你实情;以十分诚恳的劝说来表明我是你的朋友,达到我自己高兴的目的,我还认为,最终你会给我一个比目前更恰当的评语。”
他们一面聊一面向马车靠近;马车已经等在那儿了;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已经将她拉上了车。他曲解了她始终脸不看着他,而且始终不说话的心情。那是她在跟自己怄气,觉得委屈而又不放心的说不清楚的情绪。她没法讲话;到了马车上,她靠在后背上,感觉很难过;接下来,她又怪自己没有道别,没能认错,并且很不开心地离开了他。她看着车外边,想同他道别,还递出手去,迫切地希望他能明白自己受了委屈;但是太迟了。他都扭过身子了,马车也跑了起来。她不停地朝后边瞧,但是什么也看不到了;车速好像尤其的快,没多久,就到了半山坡,把一切都甩到身后了。她的烦恼简直无法形容——也好像掩藏不住。这是她有生以来最难过、委屈和冲动的时刻。对她的伤害太大了。他的一番话讲得很诚恳,是不能不承认的。她深深地感悟到了这点。她为什么那样粗暴,残忍地对待贝茨小姐呢!她竟然会使一个她尊重的人产生反感!她为什么不对他作出感谢,承认和友好的表示而同他分手呢‘
过了很久她都没能静下心来。她好像越来越伤心。这是她最懊恼的时刻。好在她不用讲话。幸亏车上仅有哈丽埃特一人。
哈丽埃特似乎也没多大兴趣,感到疲倦,十分高兴不用讲话;差不多这一路爱玛的眼泪都没停过,虽然觉得怪异,可她也不强迫自己忍住泪水。
第八章
爱玛一晚上都在回忆着游博克斯山时那令人沮丧的场面。
她不了解其他人怎么想。或许他们也呆在家中以各种方式回放着今天的情景;但是她觉得,像今天上午这样是第一次这么荒废时光,当时一点趣味也没有,现在回忆起来只剩下厌烦。相比之下,要数陪父亲玩一晚上的十五子游戏有意思。这期间还的确有兴致,原因是她将一天中最宝贵的时光放在陪伴父亲,替他消愁解闷上;并且认为,虽然他的信任和关爱让她感到惭愧,可是她的行为倒也未引来一些指责。身为他的女儿,她不想让人觉得她不孝顺。她不想让别人指责她说,你竟然那么残酷地对待你父亲!在我有能力时,我一定,我准备对你说出心里话。&贝茨小姐一定不可能再——一定不能!要是以后的关怀可以补偿过去的过失,她或许也想得到谅解。她经常无视他人,她回想一下,确实如此;或许很多是意识上的轻视,而不在行为上表现;她轻视别人,蛮横粗暴。但是,今后不准这么做了。她深深地醒悟了,决定第二天上午去拜访贝茨小姐。对她而言,这代表的是普通的、公平的、友善的来往。
第二天早晨,她丝毫没有犹豫,马上就去了,不受任何阻挠。
她暗自琢磨,没准儿在路上会碰到奈特利先生;或许,在她拜访时,他也可能会去那儿。她也猜测到会有这个可能。她不会因为自己合理而又诚恳的反思而羞愧。她边走路边往登威尔方向望去,但是没发现有他的踪影。
“太太小姐都在。”过去听见这句话,她一点都不感兴趣;那时穿过走廊,踏上楼梯,只是为了尽义务,始终没考虑过要给她们带来幸福,只会有一阵嘲笑而已,根本没想过到她们那里能享受到其他的乐趣。
当她快到屋门口时,听到她们的房间里乱哄哄的;有许多走路声和谈话声。她辨别出了是贝茨小姐在说话;她们在忙于做什么;女仆似乎更慌乱和难堪;想叫她等一会儿,却又早早地叫她进屋了。姨妈和外甥女两个似乎在朝另一个房间跑。她好像看到了简的身影。简似乎病得很重;在关门前,她听到贝茨小姐说,“啊!我亲爱的,我相信,你要躺到床上,你一定病得不轻。”
不幸的贝茨老太太,一贯如此地热情和谦虚,好像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可能是简有些不舒服,”她说,“但是我真的不明白;她们说她身体没事儿的。我女儿很快就来了,伍德豪斯小姐。我想你先坐下吧。只希望海蒂在。我不太懂——你坐到椅子上了吗,小姐?
你觉得舒服吗?我相信,她很快就来了。”
爱玛也希望她尽快来。一瞬间,她认为贝茨小姐是有意躲开她。但是,贝茨小姐马上就来了——“太开心了,太感激了。”——只是,爱玛感觉到,也不如过去那么高兴地说个不停了——神态和举动也不如过去自如。她认为,友善地慰问一下菲尔费克斯小姐,可能为和好如初吧。这个想法马上起作用了。
“啊,亲爱的伍德豪斯小姐,你太好了!我认为,你一定知道了——是来道喜的吧。对我而言,这可不是值得高兴的事,”她动了动眼皮,落下两颗泪珠,“她陪伴了我们这么长时间,她要离开了,我们会很伤心的。她一大早就开始写信,累得头疼了。你想想,信写了那么多,是给坎贝尔上校和狄克逊太太的。‘亲爱的,’我告诉她,‘这样会累坏眼睛的,’——她始终含着眼泪。这也不奇怪,不奇怪。转变太快了%虽然她的运气好得让人惊诧——这么好的职务,我觉得任何一个姑娘刚出外工作时也不容易得到;伍德豪斯小姐,不要认为我们幸运了还不懂得感恩,”她的泪珠又落了下来,“可是,亲爱的,你只需瞧瞧她那副头疼的可怜相就明白了。告诉你,人如果有重病在身,再大的好事也乐不起来。她的心情坏透了。看她那样,没有人会猜到她得到了应该开心的工作。她不能来见你,请你谅解——她不能来——她在自己屋里——我让她上床了。‘亲爱的,’我说,‘我告诉她你上床了。但是,她也没有上床休息%而是在房间里不停地走动。只是,她已经写完信了,她说她很快就好了。她见不到你,会很难过的,伍德豪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