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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第1页)

他们到北海道,是童夏想和文童挑选一处僻静之所,真正三口之家渡过朱诺的幼年时代。

童夏办好手续转身过来准备牵起文童时,看见文童盯着那小婴儿极温柔的模样,知道她在想朱诺了,一莞尔,揽住了她,一边走,“我们家朱诺就从来不吃手哦,”只见文童还呆呆地点点头,笑容也憨憨起来,“她那么小就好象很爱干净,”别说,她的朱诺真象个高贵的小女神,眼睛净净的,脾气也净净的,“所以我们要找间白雪一样的房子给她住好不好,——”文童柔柔地点点头,想象着白雪里的朱诺——结果,他们看中的却不是属于白雪的房子。

“特快列车窗口望去,除了雪还是雪。这天万里无云,往外望了不多会儿,双目便隐隐作痛。除了我,没有一个旅客向外看。人家都晓得,晓得外面看到的只有雪。男男女女注意着脚下的路,小心而快捷地移动着脚步。”有小资情结的村上春树仍然敌不过北海道的诱惑,神秘的海豚旅馆房间,大雪漫舞的山中别墅让他感觉这一片白茫茫是“冷酷仙境”。那是他没有看见北海道的红叶。是的,当文童看到这漫山的红叶,————红叶最深的颜色出现在去洞爷湖的途中。进山愈深,扑面而来的红叶越来越拥挤地漫过眼睛,刚刚开始还是三两棵地挣扎在白桦林苍白的躯干间,惊鸿一瞥里来个凄艳的亮相;到后来,大面积的深深浅浅的红开始在每一个触目可及的山头上肆无忌惮地燃烧,烧得心也跟着狂野起来,文童在惊喜里不合时宜地发出一声叹息。

因为,文童喜欢红叶。文童听陈成河说,她妈妈就是在一个漫山遍野是红叶的地方生下的她,红叶,是她生命里一抹温暖的缘分,她希望把这抹缘分也留给朱诺————“也许是红叶,”红叶漫过她的眼睛,文童突然说。童夏一直将她的惊喜看在眼里,不过,她突然这么说,到真不知是什么。童夏疑惑地望着她,文童转过头看向他,女孩儿的眼睛里映衬着红叶的酷与美,也有红叶灵魂里的真挚与美好,“是我妈妈给我留了些东西,我想也许就是红叶,”她微笑着又看向那片火红的存在,“我现在觉得,这才是最值钱的,”微微扬起下巴,又有些自负的小模样,童夏笑了。觉得这样的文童让他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暖意。

“我想回去一趟,把它取回来,好吗,”文童又看向他,童夏只是望着那遍野红叶,没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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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童夏点头了就后悔了。

真不是他没有那个气度,害怕文童回去了会怎样,他既然要让文童尝试着信任自己,他也会信任她!何况,还可以很没出息地退一万步想,文童即使放得下他,她放得下朱诺吗,现在,他们才是这个世上她唯一的亲人!

只是,童夏感觉自己答应了后,心里毛糙糙的,总象会出什么事儿,可沉下心来细细琢磨,又会出什么事儿呢?狂妄恣意的童夏做事从来没这么拖拖拉拉过,可这关系文童———童夏确实想反悔。

我们先回去,我派人去给你取————几次,童夏话到嘴边,可看着文童望着他的眼,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可以预想文童听到后的反映,她不会哭不会闹,只会是莫大的失望,而且一切都会藏在她冷清的眼睛背后,就象上次明明答应她可以亲自去购买祭奠她妈妈的祭品却又没让她去————何况,童夏确实留恋自从他答应她后,文童展现出的平和感,她一定很高兴,可是她又不是那种会因悲喜而牵动过多情绪的人,她只是放下了一些防备、不信任,在真正做回她自己罢了,而,童夏就是想亲近这样真实的她。

“————我以前看过一幅画北海道风景的日本名画《远山》,记得它的注解是‘我们以北国林莽的气魄容纳所有的人生,它是暴风雪中的驿站,让你我在疲惫的旅途中体味到世间的温馨’。今天一看,真是如此。————”她会这样真诚地对他说,“——他们唱的歌总象冰下沸腾的水有种压抑的激|情,可认真凝听着歌声的老板娘,日本女人特有的温柔眼风看起来真是动人得很,很容易让忧郁的心迅速得到抚慰。不知道当初的川端康成是不是就这样轻易陷落在雪国女子的眼风里呢?——…”她会这样俏皮地对他说,这样的文童是鲜活的,是明亮的,她对自己说,她感谢他带她来北海道,她以前看过的许多文学作品都把有情有义有爱有恨的舞台让给了北海道,她曾不止一次的想到,那即使真的见到了北海道的雪,那雪也应该是热的吧————说的,童夏的心是热的,她恋上这样的北海道,而他,恋上北海道里这样的她————所以,童夏还是决定放下一切不安,带着她回她的故乡。

飞机是在凌晨四点到达的天河机场,从着陆的那一刻开始,文童的心都是飘摇的。

鼻头一直酸酸的。童夏牵着她出关,打车,上高速,朦胧晨光下的街区————清净的街道,偶尔有晨练的人们跑过,大扫帚在穿着厚重的女人手里有节奏的在地面上滑过又滑过,看着熟悉的一切,听着熟悉的声音,呼吸着熟悉的空气,————文童走着走着,泪,流了下来,她也没去擦,只是习惯地去吸吸鼻子,双手放在荷包里一直抠着指甲,模糊着泪眼看着身旁路过的这一切———童夏跟在她的身后。他的文童此时是茫然的,又是倔强的,真象叶流落在雪夜里的红叶,飘摇不定,可又偏想坚持点什么——她竟然走到了这里,“荣北公安分局”。

女孩儿定定站在街道的对面,那边,是她工作的地方,是她信仰的所在,是她忠诚的———文童的泪掉地更凶了,她发现自己的步伐竟然一步再也迈不动,现在,她可以冲进去,童夏甚至就在她的身后————可,————童夏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她的挣扎,看着她的痛苦,看着她————慢慢跪下————凄凄冷冷的街道,光秃的树丫下,一个女孩儿,伏在地上深深磕了三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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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想无论怎样模糊,总潜伏在我们的心底,使我们的心境永远得不到宁静,直到这些梦想成为事实为止。————文童双手垂下,立在风中怔怔望着对面正中那庄严静穆的警徽,凛冽的晨风如刀削般刺痛着她的皮肤,————她抬起手有力地抹了下自己的脸,将吹乱的发丝塞在耳后,转过头,看了眼那边的童夏,女孩儿那双红通通的眼———重新将手放进荷包里,文童转身走了。童夏默默跟在她身后。脚边,寒风打着卷儿,绞起片片枯黄的残叶————银行里,因为他们是比较早到的客户,所以一切都还顺利,可手续依然繁复,童夏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看着文童柜台、咨询处两边跑,她坚持要自己按程序办理这一切,看她象个普通的女孩子跟人填着单子,一会儿又老实排着队,童夏是宠溺地一眼都没有离开过她,根本也没在意自己实际上已经成为此时银行大厅的焦点,确实,现实里,如此精致、气质卓群的人物实在太少见了。

“好了,”文童走到他面前还整理着手里的存单,童夏坐起身双手环住她的腰身把她捞近点儿,抬头望着她,“你怎么咨询处跑了两趟,”“刚才有个单子我填错了,啧,好久没来我都忘了——…”文童象没在意地小声说,她的注意力还在清理手里的单子,“走吧,看看保险柜里是什么,”文童拎着钥匙转身就走,童夏笑着跟着她起身。

“是这,342,——…”文童咬着唇把钥匙插进去,“咦,怎么插不进,——”钥匙只进去小半截,文童凑着近儿看看,“哦,插反了,”连她自己都不好意思,旁边的童夏更是哭笑不得,可就在童夏无奈地笑着轻摇头,突然,他听见极细微地一声“嘟”————只一瞬的反应!

“文童,快走!!”他拽着还呆楞的文童疯狂跑出,却——“砰!!”

剧烈的爆破声,火焰如妖魔在他们身后追噬,瞬间,吞没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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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谐社会,如此不和谐的巨响,震碎了多少人的神经,建国50多年来,国内一起瓦斯爆炸都恨不得惊动中央,这次如此严重的炸弹爆炸————恐慌、惊疑、好奇,重重迷雾笼罩在城市上空,可,出事银行附近街区全被警方封锁了起来,好事者也无从窥视,只能从极少没有被控制起来的目击者口中得出点端倪,“那场面真象电视里看见的那1世贸大厦恐怖袭击,一个火球就拥出来,玻璃全震碎了——”“听说爆炸发生几分钟后,就有几架直升机飞过来,那上面下来的人——…”“是的是的,那直升机真的好高级,就象那美国大片儿里的——…”“他们警车过来时,直升机早飞走了,他们好象抬上去两个人——…”后来,人们对那几架直升机的议论甚至比爆炸更有兴趣些。

是的,连警察局内部都在议论,这清晨的一炸,确实留给人们太多不可置信!

“听他们现场防爆队的说,那炸弹,估计还是液体化学的,蛮先进,都报国防部了,这下复杂了,”“本来就复杂,听那些目击者形容,那几架估计是阿帕齐,老百姓们都不认识,最酷的直升机咧,竟然没亲眼看到,”“怎么进来的,军用的估计进不来,”“阿帕齐又不是没民用的,那阿拉伯的油老板们——…”警察局里议论纷纷。沿途,极夜没有任何心思去听这些,他一心只往顶层的小会议室冲,手脚冰凉,因为,他听见从现场回来的调查科的同事提到那一排保险柜的户主里有————陈文童!————“诶,你不能进去!—梁局,他——…”极夜已经推开拦住他的秘书撞开了门,会议室里坐着的人全看向他,————一个气踹吁吁,眼通红的男孩儿站在门口,他的脸苍白,如雪的容颜里有深沉的伤裂,——“是不是文童,她——…”他只瞪着梁局。那边的梁乔声连忙起身过来扶他,“极夜,这件事和陈文童没有——…”“你还骗我?!”极夜突然大吼着推开他,食指指着他,“我知道那间银行里有文童的保险柜!他们来找文童的什么,文童有什么,她一个单纯的女孩儿会有什么!是不是因为玉龙符,是不是玉龙符!!”男孩儿痛心地喊着,那全身心的哀痛———“极夜!那件案子已经结束!你身为一名警察应该知道服从命令——”“难道伤了她一条性命还不够,她的东西都保不住——…”指着他们的男孩儿,说着哽咽地哭了出来,那无以言喻的伤痛与哀绝,震撼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极夜,你过来,”梁局毕竟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他自从那件案子后忍受的磨折,他都看着眼里呐。他拉住了极夜的胳膊,极夜倔强地扳开了他的手,走了出去,办公室里,梁局递给他毛巾,极夜只是轻吸着鼻子转过了头,没接,梁局轻轻摇摇头,毛巾放在他手边,走到办公桌旁坐下,双手交握看着极夜,“极夜,你一直相信陈文童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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