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借的三千钱,只够他和随从吃饭的,其他人得自己想办法。
逃了这么久,日子应该很艰难了。
这次胡毋辅之带了一些钱回去,也只能勉强救急而已。
“天子……”胡毋辅之脸上现出不忍之色,道:“王浚已攻入邺城,士众暴掠,死者甚众。其人还遣乌桓酋帅羯朱率兵追击,至朝歌而返。天子走急,丧履。至温县谒陵时,还需借从者之履,唉!”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
王浚是真不打算放过司马颖。攻占邺城后,还派乌桓骑兵追击,一路追到朝歌县。
这个县位于汲郡,离邺城并不近。追出来这么远,他是真恨司马颖啊。
或许,这就是司马颖决心出逃的主要原因。
留在河北,一旦落入王浚手中,哪怕司马越不想杀他,王浚也不会给司马越面子,定然杀之而后快。
另外,天子丧履这事也能从侧面印证王浚追击力度之大。
鞋都跑掉了……
“邵司马。”糜晃转过身来,道。
“在。”
“你即刻率兵过河,迎一下天子。”糜晃吩咐道:“我等在富平津布置仪仗、鼓吹,恭迎圣驾。”
“诺。”邵勋没有犹豫,立刻应下了。
糜晃这是老成持重之举,万一王浚第一次没追到,又派出兵马二次追击呢?特别是天子还在温县谒陵逗留了,难免王浚生出想法。
要知道,司马腾、王浚只是应司空的邀请出兵,他们并非司空的手下,只是盟友而已。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何况王浚一个外人。
司空是没有能力约束王浚的,只能建议。
司马颖就罢了,天子一旦被王浚劫走,麻烦得很。
邵勋没有耽搁,当场选了教导队及王国中军四幢兵计两千五百余人,顺着浮桥北上,直朝温县方向而去。
风渐渐大了起来。
无遮无挡的马车之上,天子司马衷拥着一层薄被,暗自神伤。
好饿啊!
洛阳现在应该有人舂米了吧?
不,朕要吃髓饼!好些时日没吃到了,甚是想念。
司马衷咽了口唾沫,够着头看向前路。
“顾侍中。”他喊道。
“臣在。”骑马伴于旁边的顾荣应道。
“还有几日可至洛阳?”
“最多三日。”顾荣答道。
司马衷心下稍安,旋又问道:“洛阳——可还有如嵇侍中那般的忠臣?”
顾荣沉默片刻,答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何忧也?”
司马衷才不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