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持剑站在满地的尸体中,拇指揩去了脖子上的血迹,浑身散发着杀气,宛如,嗜血判官,断人生死。
谢长柳慢慢走近,从提心吊胆到见到人后的安下心来,没有人知道,他这一路,想了多少可能。
然,他还来不及问一句,你还好嘛,便被冷声质问。
“谢长柳,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
秦煦淡然的看着谢长柳在一切结束后出现,他的语气里再也没有了温柔,只有冷漠。
谢长柳蓦然站在原地,不明白为何秦煦会这样说。
“你怎么了?秦煦?”
秦煦没有回答他,却是继续质问。
“谢长柳,你知道这一路走来,死了多少人吗?”
谢长柳怎么会不知道,上次幽阳被追杀,折了一半多的羽林卫;而今日,他也看到了,地上尸横遍野,站着的,仅剩秦煦同华章,连花盏都靠在华章怀里,闭眼不知生死。
“你在怀疑我?不信我?”
“上次在幽阳被追杀,也是你吧。”
“我说过了,不是。”他毫不犹豫的否认,真的不是他,他没有勾结任何人害他们,可是,这个世上最无奈的便是口说无凭。
固然他一再强调不是自己,但现在的秦煦好像就一定认定了是他所为。
“我们的行踪,知道的人并不多,能透露出去的只有你。而在临行前,你出去见了那个卖伞郎与瞎眼郎,他们出现的时机恰好,况且,都已经招了,他们就是给你送信的暗人。”
谢长柳震惊住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秦煦,心中再也不能平静。
秦煦知道?他那个时候就已经都知晓了?可是为什么要现在才说?这些天是试探吗?那他们之间的……之间的坦诚呢?都算什么?
谢长柳心一点点往下沉。
在梅州,自己的确是接到了暗号,可那也只是去见叔父呀,并没有其他谋划,对于秦煦他也是真的不会再有什么背叛。
“什么暗人?我不明白,那只是……”谢长柳正要解释,却欲言又止,因为那关乎叔父。而叔父曾多次嘱咐过他,切不可向外人透露自己,对谁都不许。所以,他不能,纵然是这种时候,他都不能透露叔父。
见他无法反驳,华章小心翼翼的放下花盏,捡起地上的刀,一步步走向谢长柳。
华章一脸愤恨的把沾着血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此刻,华章对谢长柳的恨,达到了顶点。
他早就觉得,谢长柳不可信,他哪里就能轻易放下血海深仇,他是要毁了东宫,毁了所有人给他的父母复仇!谁知道他这五年钻营了什么?谁知道他的伪装之下是什么鬼样子!可就是这个人……一出现,就让所有人对他趋之若鹜,奈何所有人都轻信于他,不信他。
他不忍去看满地的弟兄的尸体,满目疮痍。每个人都曾是鲜活的生命,自己却把他们带到了绝路,他们是死了,可自己该怎样面对他们活着的家人,他们也有父母、也有儿女妻子……不是只有谢长柳一个人没了亲人!
“谢长柳,你若还有心,便不要在害我们了,飞鱼引开了一批人,他若是出事,我不会放过你。”
他推动刀,是真想要杀了谢长柳,谢长柳已经做好准备死在华章手下,是秦煦阻止了他。
“华章,住手。”秦煦还是没有杀谢长柳,但凡他沉默,谢长柳都不会活。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无法看着谢长柳死。
谢长柳哀戚的望着秦煦,他不觉得秦煦留下自己的性命,是因为对自己还有感情,而是因为,这已经是耗尽了。
“飞鱼我遇见了,他在元崧那,应该是平安的,只是受伤昏迷了。”
“你们信……”
正说间,又一批杀手窜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了过来。可是,就在谢长柳戒备起来的时候,他们没有攻击自己,而是越过自己径自攻击华章。
由于他们的出现,华章撤回了架谢长柳脖子上的刀,去迎接敌人。
他们似乎是……想救谢长柳。
他们所有人都去围攻华章与秦煦两人,独独漏过了他,就算从他身边杀过,都不带停顿的,彻底的忽略了他。可,就是这样的异常,让秦煦他们不得不相信,这一切,与谢长柳无关。
谢长柳愕然的站在原地,他已经做出了格挡的准备,可是无人朝自己出手。
“谢长柳!这些是来救你的吧!”华章一边抵御敌人一边低吼。
先前压根就没有这批人,谢长柳来了,他们就来了,隐藏在暗处,就是看到他威胁到了谢长柳,所以这些人就蹿出来了。
他是这样想的,可谢长柳真的是无辜之人。
谢长柳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不动他,全都冲着华章他们去,就算他提剑,都不朝他动手,现在,呵,他是有口难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