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夕依言躺下。
满屋里都飘荡着一种淡淡清香,若有若无,芳香幽幽,这香气有一种甘甜的,清冽的味道。深呼吸一口,什么都嗅不到,放弃深呼吸,它又出现在鼻腔里。
子夕躺在柔软丝滑的床上,闻着淡淡的香气,渐渐睡去。
这清香的气味令人太舒服了,子夕仿佛一下子回到了自己的家乡,雨后的麦田就是这个味道,她扯着一只大风筝,在小伙伴的呼喊声中,快乐的奔跑着。
风筝飞起来,飞的越来越远,远远的,风筝下面走来一个人,竟然是爹爹,子夕高兴地丢掉手中的风筝线,向爹爹跑过去。我又见到你了,爹爹,我太想你了,你还好吗?爹爹用大手抚摸着子夕的头,微笑着点头。
爹爹,我们回家吧。子夕牵着爹爹的手,走进巷子,却找不到家门。蓦地,爹爹也消失不见了,子夕慌急地寻找,声嘶力竭地喊,却没人理她。前面的路越来越暗,越来越黑,子夕陷在黑暗中,逃不出去了。
终于没了力气,她打算放弃挣扎了,打算同这黑暗一起消失掉吧!
一道极亮的光芒,出现在她眼前,引领着她向前走,她还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却没力气回答。
不知道过了多久,子夕听见耳边有哭泣的声音,那么压抑悲伤,子夕忍不住想劝慰他一下,她努力费劲地睁开眼睛,看到一个人正伏在床边哭泣。
是琰!他怎么哭了?他在哭什么呢?
子夕吃力动了动头,吃力地张开嘴,想问清楚到底怎么了,但是她的力气全都消失了,只好无奈地闭上眼睛。
一个人风一样地冲进屋子,急迫地问“她还没醒吗?她怎么还不醒啊?难道那解药是假的吗?”是玥,这个声音,子夕太熟悉了。
琰握着子夕的手,面容苍白,身体僵直,像是一棵树,被挖空了根一样,没有丝毫生气。
玥的目光如同困兽,看着子夕惨白的脸色,他终于气的忍无可忍,一把抓住琰的衣领,把他从床边拉起来“这就是你爱她的结果?让她屡屡受伤,时时面临死亡,你还有资格说爱她吗?狗屁生生世世,你知道什么是爱?爱是让她快乐,让她笑容满面,让她无忧无愁,你的爱只会让她失去生命,你滚开,不配站在这里!”
琰丝毫都没有反抗,任玥拉扯着,良久,他的眼珠动了动,喃喃着“我的爱只会让她面临死亡!面临死亡!不!难道这是个诅咒吗?我的爱只会杀死她,不!不能再重复那个场面,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
琰的表情痛苦扭曲,那么撕心裂肺的一幕,怎么可以再重演一遍?他真的要崩溃了。
子夕清醒的心,一凛,原来琰害死了出尘,他不能接受自己也被害死,可是出尘毕竟是幸福的,因为琰深深的爱,而自己呢?这个替身怎么会幸福呢?
一行清泪,顺着子夕的眼角流下。
玥看见了,激动地扑到床边“子夕,子夕,你醒了吗?你好了吗?”
子夕慢慢睁开眼睛,看见玥激动兴奋的目光,心里深深一叹,只有这个傻小子,拼了命地保护我,安慰我,鼓励我,在他身边,心才会特别的安宁踏实,可是,这感觉是爱吗?
子夕远不知道玥爱她的真正目的,那是比替身更令人断肠的原因。高高在上的庙堂,凌驾在权利最高层的云端,那里没有自由,每一份爱,都是有目的的!
琰也急切地冲过来,看到子夕清澈的眼睛,泪水竟一下子涌进眼中“你总算醒了,即使我的爱被诅咒,牺牲的也不该是你!”
子夕声音低低的吃力的问“我怎么了?我只是睡个午觉,你哭什么?”
琰边流泪边笑“你已经昏睡不醒三天三夜了,御医都没办法,我快要急死了,幸好玥去恶药谷找来了解药,才把你救醒了,你吓死我们了!”
子夕想坐起来都没有力气“我只是睡个午觉,怎么会昏睡不醒的?”
琰握着她的手“是那些香料,熏香里有毒,你闻了以后中毒了!”
“啊?”子夕的心一颤,不知不觉间,竟又在鬼门关之前,转了一圈。太子,你够毒,竟然在香料里做手脚,竟一刻都容不下我了么!
琰继续说道:“出阳太不像话了,一而再,再而三地加害你,父王这次真的生气了,把她交给宗人府治罪了。”
玥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转向子夕“有力气坐起来吗?我扶你!”
子夕在玥的帮助下坐了起来,头却仍是昏昏的,几番临险,抑郁心怀,令她苍白脸上的一双大眼睛越发显得大了,却没有了以往那动人明亮的光芒闪动。
玥心疼地蹙紧了眉头,他下定决心,一咬牙,从床上抱起子夕“跟我走,我要带你远离这个充满阴谋杀戮的地方,你的幸福才刚刚开始,绝不能在这里凋谢了!”
子夕连一点挣扎地力气都没有,任由玥抱着。
琰挡在他们面前“你不能带走她,她是我的王妃!”
玥的眼睛泛着冰冷的光芒,那是他暴怒的表现,子夕清楚的记得,在逍遥城的倚香阁里,玥杀死那里的护院老鸨时,就是这种眼神。
子夕的心猛地翻转起来,他不会杀了琰吧!
“你还有资格说这句话吗?你的爱,只会杀了她,让开!”玥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琰的目光忧伤中带着绝望,缓缓放下了手,眼睁睁看着玥抱着子夕消失在大殿门口。
子夕微闭着眼睛,一行泪水,顺着眼角,蜿蜒流下。
她是出尘的替身,她是琰的忏悔,她从没有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