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忽然道:“老夫年轻时亦曾寻幽访胜,拜访过不少道门真人。不知道道长出身何处,道号为何啊?”
那老道士微微一笑,“方外之人,名姓师从何足挂齿,但既然贵人有问,贫道乃昆仑山玉虚宫十二弟子之一,道号,太乙。”
“昆仑山玉虚宫?没听过道门有这个地方啊?”
“是没听过,但你们听这名字,多气魄啊!”
“确实是道门常见的名头,这位道长怕是隐士高人,偶然下山云游吧。”
英国公本打算等这位老道士说出个他知道的地方,再试探一番,但没想到对方一开口就甩出一个他也没听过的昆仑山玉虚宫的名头,一听又不像是假的,倒让他也无从反驳,只好悻悻闭嘴。
夏景昀拱了拱手,“事关重大,诸位贵人也是慎重起见,并非有意针对,还望道长勿怪。”
那位老道微微颔首,气度十足,“无妨。可有嫌疑之人?”
夏景昀道:“眼下就只有这位秦公子和太子殿下了。”
老道掌心一翻,原本空空如也的掌心不知何时已经握着两根棉绳,“那就请二位贵人各自选择一根吧。”
众人谁也没看见这两根棉绳是怎么变出来的,不由对这位老道多了几分兴趣。
不管别的,当个乐子看也好啊!
太子看了一眼夏景昀,夏景昀朝他微微点头,太子便干脆走了下来,随意地选了一根,极其配合。
还是那句话,他已经被逼上了绝路,退无可退,除了相信夏景昀,没有别的办法了。
太子都这样了,秦思朝也没办法,只好选了另外一根。
老道将两根绳子提起,只见两根绳子一端还各穿着一枚铜钱。
他面朝南方,双目微闭,口中念念有辞,似在祷告,又似在向神灵祈求力量。
而后他猛地睁开双眼,微微呼出一口浊气,缓缓开口,“贫道将以火烧之,若为凶手,其绳不断,铜钱不坠!”
说着掏出一个火折子,当着众人的面,从底端点燃了两根绳子。
火焰遇着棉花,瞬间燃起,而后攀援而上。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老道的双手,下意识地紧张起来,如同等待着赌场的开牌。
老道右手的绳子忽然承受不住火势,无声断裂,铜钱坠地,在青石板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那是属于太子殿下的棉线。
太子登时面露喜色!
而在老道的左手,属于秦公子的棉线,却怎么烧都烧不断。
以当下的科学技术水平和大众的认知,这样的东西的确很容易让他们带着朴素的世界观相信,这是天机的指示。
棉线上的火都已经渐渐熄灭,但棉线却依旧坚挺地挂着铜钱,不见半分断裂的迹象。
老道士手腕一翻,将棉线收起,“二位贵人,结果已经揭晓。”
秦思朝眉头微皱,似在琢磨着其中玄机。
“荒唐!”
中书侍郎作为秦相的铁杆,自然不能容忍这等结果,立刻拍桌而起,“这不过是江湖戏法罢了,岂能拿来定罪!”
老道士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那如神灵般高高在上的漠然,让中书侍郎这个位高权重的重臣也是不由一怔。
“世人愚钝,难窥天机。也罢,贫道既受夏公子所托,便再行一法。”
他从袖中取出一张黄纸,拿在手中,先在堂中诸位面前走了一圈,“诸位请看,这张黄纸可有蹊跷?”
众人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着,也没能看出个所以然,齐齐摇头。
老道士便将黄纸摆在面前,让人寻了三根香来。
他将香握在手中,以火点燃,面南而跪,口中依旧念念有辞,仿佛焚香祈祷着上天借他一双慧眼,让他把这纷扰,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