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江闻言却是向乔亦雪正色起来,“乔娘子,不瞒你说,少爷的意思是想让我和阿河两家人,以后跟着你。不知道您能不能收留?”
乔亦雪想了片刻点点头,“既然是你家少爷的意思,那便如此吧。你们两家人的月钱仍然照旧。”
阿江与阿河对望一眼,俱都喜形于色,他们让乔亦雪等人只管歇着,清扫院里院外的活他们四人尽够了。
既然外面的活有人做了,洪氏和丁氏便帮着林秀儿打扫屋内。
小灵则带着三个小家伙在院子里玩雪。
都是北地长大的孩子,冬日里也不怎么怕冷,四人滚着雪球,堆起雪人,玩得不亦乐乎。
小山性子略活泼些,忽然团起雪球丢在小灵背上。
小灵愣了半晌,眼睛有些湿润,她只远远看过弟弟跟人打雪仗。那时,还叫燕子的她却在替弟弟洗衣服,小手冻得钻心的痛!
她也想去玩。
奈何自打她娘没了,阿奶终日嘀咕,说她是个没用的丫头,终有一日要打发出门子,替别人家干活去。
那还不如趁着她没嫁人,在家多干些活,省着白吃干饭。
燕子听得难受,别说干饭了,就是喝粥都没有喝饱过。可是家里的活就干个饱,寅时末她就要起来,抱回柴火烧炕烧热水。
等到爹爹和阿奶起炕,要给他们打好热水洗漱,甚至有次她受了些风寒起晚了,被阿奶提着扫帚打了小半个时辰!
因为个子矮小,她够不到灶台,每日做饭都要站在木凳上。一会儿爬上去搅米,一会儿爬下来添柴。
不是被蒸气熏得睁不开眼,便是被烟气熏得小脸黝黑。
这倒也没什么,家里穷,扛饿些的黑面馍馍要给爹爹吃,阿奶则是和弟弟喝粥就着小咸菜。
要等三人都吃过了,剩下的东西才轮得到她吃。偶尔做得少了,或者阿奶胃口好,多喝了点粥,她就只能拿水涮涮碗底,喝一碗照见人影儿的清粥充饥。
家里的糙米也是有数的,每日都是阿奶数好了放到灶屋。
吃过早饭,爹爹出去找活上工,阿奶带着弟弟出去串门与邻居闲话,剩下她自己收拾屋里屋外、洗涮衣物、晒被子、倒马桶、赶鸡鸭、喂黄狗……
忙到天擦黑了,阿奶带着弟弟回来,还要指挥她将做得不如意的活儿,重新再干一次,然后就要准备晚饭。
吃过晚饭,爹爹抱着弟弟边逗边笑,阿奶也在旁合不拢嘴,但自己却是不敢去打扰。
因为,只要看到她,爹爹的脸就像秋日的寒霜,阿奶的脸便如冬日的冰雪。
就连五岁弟弟瞟过来的目光,都带着清冷的审视,仿佛在分辨她与家中黄狗到底哪个更亲近些。
就算是这样,终究这是个家。她宁愿自己辛苦些,虽然她也想被爹爹抱抱,哪怕冲她笑一笑。
然而,她万万想不到,那日竟然听到爹爹和阿奶支开她后,商议着将她卖到王家集的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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