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贾蓉没提防,一口茶喷了出来。
这是,教坏了小孩么?
19
19、第十八章 隐疾 。。。
却说贾蓉好容易送走宝玉小祖宗,来不及喘口气,便有小厮前来,说老爷有请。
贾蓉随着小厮入见,却见三拐两拐,竟不是去那喧闹无比的内堂,而是眼前传出嬉闹谑语的小巧精舍——尤氏姐妹居住的内室,不由得顿了顿,方提步跨了进去。
却见室内虽不大,却温暖如春,三进的小套间,装点得锦绣华彩,舒适气派,比尤氏正房也不差什么。地下站着两三个白净俏丽的丫头们伺候着,炕上只摆了一张几,放着几样精致酒菜,贾珍与尤二姐坐在一边,只管斟酒作乐,贾珍已有了十分醉意,眼眶通红,坐得东倒西歪,那二姐穿着小袄,散挽乌云,面含春色,含羞带怯,被贾珍半搂在怀里;另一边坐着尤三姐,一身粉红袄裙,贴身穿着,领口微敞,露出丝缎肚兜的一角,掩映着胸口一抹暗雪,手里正举着一杯酒,只管自斟自饮,面带桃花,媚眼如丝,似嘲似讽地望着对面两人,见贾蓉进来,也不过懒懒地睇了一眼,虽说是一派慵懒风流,眼底竟似没贾蓉这人般。
贾蓉只上前见了父亲,垂眸立在地下不语。
贾珍一边凑趣与二姐说笑,一边斜睨着贾蓉,“做什么这副正经样子?现如今你官儿大了,连父亲也不放在眼里了,回来了竟不知向父亲请安,倒要我去请你才成?”
贾蓉见周围丫头等无动于衷,只顾挤眉弄眼,也不回避,心知是惯了的,心中盘算,表面却不露分毫,那三姐飞了个眼风与他,他眯眼一笑,说不出的风流俊俏,“原是这些日子忙得不堪,要来见父亲,又恐扰了父亲的雅兴,方才见宝玉一人四处乱逛,恐他迷了路,让老祖宗担心,又送宝玉回去,来回耽误了些时候。”
贾珍哼了一声,“你自说得好听,如今哪还把我这父亲放在眼里?既来了,还磨叽什么?还待你老子请你不成?”
真真是无耻也找不到第二个了,贾蓉在心里叹了一句,却还是稳稳当当坐在三姐身旁,由着一个十四五的小丫头娇娇娆娆地上前斟酒,还不忘含羞瞄他一眼,却听三姐嗤笑一声,俏脸撂了下来,一杯酒含进自己嘴里,忽然搬过他的头,便要嘴对嘴灌下去。
若是从前手无缚鸡之力的贾蓉,少不得顺水推舟,笑嘻嘻便喝了下去,如今贾蓉本就专门练过,有岂是一个娇弱女子能够撼动的?纵然三姐泼辣,到底不能胜力,况贾蓉自秦可卿事后,对这等女子便有了三分厌弃,并不等三姐强灌,只向后一仰,便脱了三姐的手,却把三姐不提防呛了酒,贾蓉也不似往日没脸没皮地凑上去抚慰,只勾着嘴角,捻着那小巧的玉瓷酒杯,慢慢斟饮。
那里贾珍早玩上了头,已把手伸进了二姐衣内,哪还顾得上这边?三姐不妨吓一跳,到底不是她姐姐那样没有见识的,慢慢直了身,把贾蓉打量一打量,却收起了那副淫浪无耻的模样,嘲道,“蓉哥儿倒是大不一样了,我只道你们贾家只专出你们这等酒色之辈,如今竟也有正经的人了,别是在我面前充个样儿,如今有官有职,倒瞧不起我们了,当初也不知谁千求万赖就为了我嘴里的一口酒!”
贾蓉慢悠悠放下杯子,却与贾珍那急色之态截然相反,反正尤三姐口中的人也不是他,自他来后,却是第一次见到这对传说中的姐妹花尤物,果然是难得的标致,虽说红楼里女子以宝钗黛玉为美貌之冠,只是此刻这两位不过是尚未张开的孩子,哪有绝色可言?倒是这对姐妹花,既有良家女子的教养气质,又有风尘女子的风韵神态,尤其勾人,只可惜换做今日的贾蓉,却并无半份怜花惜玉的心肠,脑中只有这两姐妹给宁府上下带来的恶劣影响,只巴不得把这两姐妹送得远远的!
却说贾珍对贾蓉一向严苛,打骂恣意,然私底下贾珍却常常有许多难以启齿之事,经贾蓉手办成,并无丝毫为父之尊严,如今贾蓉身上官职却比贾珍还高了数级,贾珍心中不免难堪,便有了恶毒主意,这与这尤氏姐妹共聚一室,先前却是没有,熟料没能算计贾蓉,自己却遭了大辱,丢尽了颜面!
贾蓉与尤三姐说话间,贾珍已拉着二姐进了内室,三姐固然心中有气,贾蓉却纯粹等着看戏,果然不过半晌,内室里传出“哐当”一声大响,贾蓉忙起身奔了进去。
只见二姐小袄已剥在地下,半掩着锦被,露出雪一样腻人的两弯臂膀,正掩面缩在床脚哭泣,贾珍怒气冲冲地坐在床头,衣衫不整,脸色乍青乍白,最后憋得发紫,不待贾蓉上前问话,忽然抓起床头的长颈细瓶,朝贾蓉砸了过去!
“滚——”
贾珍的这声怒吼连窝在正房的尤氏都听到了!!
尤氏忙忙叫了贾蓉来问,却见贾蓉面色古怪,只说不知发生何事,便飞快离去,尤氏心内纳罕,又不敢触了贾珍霉头,一头扎进自己房内,竟是一声不出!
她却不知,贾蓉离了宁府,竟在街角边便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得直不起腰,几乎是揉着肠子爬出了宁荣街!
自那日起,宁府便时常见一些人遮遮掩掩地从侧门进去,又灰头土脸地被赶出来,宁府的戏酒是停了,贾珍的脾气却越发暴躁,不止日日喝骂下仆女婢,更连续缩在自己房内,连尤氏三姐妹并一众姬妾都再看不到贾珍身影,渐渐便有流言说贾珍卧病在床,药石罔救,再加上有心人的推波助澜,越发传得有鼻子有眼,惹得荣国府的老祖宗也关切地打发人来探望,却不得要领。
贾蓉却知贾珍到底为何如此,更不会在此刻去触他霉头,便日日待在军营,他原初来乍到,虽有一身武功,满京师传得活灵活现,然在军营中一干黑黝黝的武夫们眼里,不过是一细皮嫩肉的瘦弱公子哥儿,并没什么了不起,有心挑衅,贾蓉也有心服众,自然不会拒绝,自他上任起,竟无一日停歇,几乎与营中那些刺儿头打了个遍,百战百胜,且作风豪爽利落,终究赢得了众军士的初步尊重,最后倒打出了一片情谊,与京畿大营上下一片和睦,并无人因他外来而排斥,自然,若要完全融入,却需要以后贾蓉于战场上立下功勋,方才可能。
贾蓉也不欲以自己目前贾府子弟身份获得军营上下的认可,那于他而言,是祸非福,只要有一处地方,能容他光明正大地重操旧业,他目前便已满足了。
却说那日他刚进入营区,便有京畿营指挥佥事赵明泰满脸笑容地拉住他,“原以为你今日来不了大营,正要使人去叫你呢,咱们京畿大营缺了你伯言可没意思,快快快,随我去见王爷!”
20
20、第十九章 后园 。。。
话说自贾蓉正式入职,虽说是水沐的下属,却至今不曾见到水沐,只听说圣上派水沐出了一趟京,京师众世家私下却影影绰绰地流传,说是为了江南甄家之事,贾蓉只道这水沐果然是能臣,武能驻疆拓土,文亦能定国安邦,否则焉能得到圣上如此信任?又想到荣国府二房私藏甄家财物,不免叹息。
水沐此次回京宴客,贾蓉本做好水沐不待见自己的准备,孰料其他官员却不知水沐和贾蓉的来往,只当是平常上司,把他也拉了去。
西宁王府,可以说是京师建筑中简朴大气的代表,并没有雕镂描金,飞檐琉璃,因水沐尚是郡王,前头的制式宫殿规模也不大,殿后隔着一道大影壁,却是水沐真正待客休憩的住所,庭院中央竟是一汪碧绿的小湖,围着凹凸不齐的石头堤岸,湖里伸出一小截舌头一般的水榭,可戏水亦可钓鱼,湖边是青石小径,两边笔直两排松柏,茂盛挺拔,倒像是两排士兵般精气神十足,湖岸边一处稍高的小丘,顶上一个平常朴素的八角亭,背靠着密密的竹林,清风徐徐,站在亭上眺望远方,虽没有姹紫嫣红,花团锦簇,却清朗干净得让人心旷神怡,再转过小湖尽头弯曲的廊道,便是穹顶高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