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细细打量着皇后,有些忧虑地叹道:“几日不见,娘娘瘦了些呢,脸色也不太红润,还是请太医来看看吧!”
皇后轻叹一声,苦笑道:“也不用请太医,一点小事烦心……”
话虽如此,她眉宇间的那道阴霾冷怒,却仍是丝毫不散。
昨日廷议,皇帝将请求出兵的折子留中不发,虽没有明加驳斥,却也是坚拒不纳。
皇后亲身去问,两人在乾清宫中品茗密谈,意见相左之下,僵持了半日,竟是不欢而散。
皇后想起这事,不由地心绪大坏,与生俱来的骄傲,却不容她在任何人面前倾诉,她只是宛然一笑,平静道:“只是一点小事,不妨的。”
她款款起身,纱衣随风,说不尽的从容淡定——
“我也乏了,今日就到此吧!”
日光将她象牙一般的肌肤染成淡金,浓黑眼睫微颤,将凤眸中的一丝不安遮掩,就仿佛,从未有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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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昭阳宫的高华宁静不同,北五所的陋室,是清远寂静的。
白发宫娥蹒跚而过,依稀仍是旧时装束,窄袖乌唇,看似可笑的厚粉,却是数十年前风靡一时的时世妆容。
长巷之中,缓缓有风吹过,却又随即凝滞,仿佛被这高墙禁锢,插翅难飞。
宝锦坐在榻上,任由炭火的烟味呛人,目不转睛地翻看着手上的薄本。
除了帐本,另外两本,一为姐姐所书的兵法心得,另一本,却是没头没脑的武功心法。
“这和皇家流传的,竟是迥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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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四章 云霾
第四十四章云霾皇家秘藏的武功,乃是元氏先祖传下的,虽然正广博大,却是偏于阳刚,并不很适合女子修习。
宝锦翻看着这本心法,越看越是心惊,其中精妙之处,竟能让人心神凝涣!
她眼中闪过姐姐的神妙身法,再一一对照,骇然低道:“原来姐姐所学的,竟然与我迥然不同!”
她只觉得一阵疲惫——
这世上,究竟还有多少事是我全然不知的?!
她想起姐姐,心中百感交集,也说不出是怨,还是痛。
十指将毡毯握紧,她刻意不去想起锦渊,深深吸气,再睁开时,已是清冷无波——
“既然天降良机,我便要好好把握……这世上,哪怕只剩下我一人,也要将元家的江山夺回!”
低喃出摄心人魄的豪壮誓言,宝锦将书页打开,随即,深深沉溺其中。
她如同海绵似的,如饥似渴地学着这些枯燥无味的兵略和武功心法,再不似少不更事时那般耽爱玩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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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正隆冬,一把大火将慕绡院及周围十几重烟花宅寓都烧了个干净,连绵半条街,几乎成了白地。如此动静,已闹得京师不安,朝野震动。且不说烧伤、受惊的百姓,单是十几名死者中,竟有好几人乃是朝廷命官。
皇帝接到禀报,不由地大怒,“如此贪花好色之徒,居然恋栈青搂,真是死有余辜——他们自己死了便罢,朝廷的脸面却也给丢尽了!”
他盛怒之下命令彻查,于是幸免于难的鸨儿娇娥,号啕大哭之下,也被一条铁索锁拿入狱。
无论怎样的轩然大波,却未见蜀王世子李桓的表态,就仿佛他从未去过那等勾栏烟花之地——但所有人心知肚明,这是冲着他来的,慕绡院不过是遭了池鱼之殃而已。
“蜀王偏袒幼子,又有宠妃暗中作梗,这次胆大包天,居然上京城来杀人放火了!”
皇帝怒道。
“勾栏院那些,不过是些妇道人家,哪曾想沾惹上蜀王的家事纠纷,你拿她们出气,算是哪门子的英雄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