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锦听她咬着牙,一字一句说道,语音却轻描淡写,不禁心中打了个突,
“可惜啊……我这一下,有如石落潭中,弄得她们互相猜忌,却也越发惹得皇帝怜惜,你若要再动我,更是难如登天。”
琅连续咳嗽着,却发出咯咯惨笑,面色苍白之下,有如一只魅丽女鬼一般。
她抬起头,眼眸异常的发亮,看着人心惊,“宝锦殿下,虽然你杀我在先,我却仍愿恕你一次,继续替你保守秘密……不过,再有下次,即使你能一举杀了我兄妹,我也会留下必要的书信,让你一败涂地。”
“你饶恕我?”
宝锦哧笑,不屑道:“若是让万岁知道你的心计,却不知谁来饶你一命?”
琅又笑,“我这条命,一钱不值,早在婚约被弃时,就可以死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相疑
第一百二十九章相疑
皇后的陈说力保之下,徐婕妤的嫌疑为之一清,鸠毒得大内不安,却仍没有丝毫线索,随后,奉酒御前的宫人受不住盘问猜疑,以一根绳索悬梁自尽,于是宫中便顺势将她列为逆贼党羽,了结了此案。
“琅的毒计也算是完全得逞了,如今皇后跟贤妃都觉得自己受对方暗算构陷,满腔怒火之下,越成水火之势,而皇帝也觉得琅的性命堪忧,怜惜之下,越发对她保护周密。”
宝锦小心地用子取下芍药上的败叶,擦了一把鬓间的香汗,漫声说道。
沈浩剑眉皱起,“她若是对您不利……”
“明月已经下过一次手了,逼急了她,反而要出事。”
宝锦沉静答道,随即想起一事,问道:“从南唐秘库里起出的财物,已经顺利运出的吧?”
“是,刘南将军亲自押运,沿途没有什么波折。”
“从中取三十万两,兑换成大通的银票,派人急马呈送到蜀王世子手里。”
“这么一大笔……”
沈浩欲言又止,显然是想起了年前那桩事。
宝锦轻叹道:“这是姐姐欠他的,再不归还,一旦事发,李桓的日子越发不好过——他那个庶母和弟弟们,正眼巴巴等他犯错呢!”
她想起前日朝廷议论,眼中又染上微微的阴霾,“况且,这次南伐之后,朝中有人越发叫嚣要一统天下,比起荒无人烟的瓦剌蛮地,蜀地丰饶富庶,越发惹人垂涎——李桓如今内外交困,也挺不容易的。”
沈浩闻言大惊,“朝廷这么快又要兴兵?”
“兴兵倒不至于,不过卧榻之敌一除,大家的眼光都移到蜀王那里,食指大动之下,难免要见个高下。”
宝锦冷笑着继续道:“不过这一次,皇后倒没有倡议出兵,她如今最为忌惮的,乃是靖王势力的膨胀。”
沈浩若有所悟,“南唐一役,靖王的武勇越发被赞得神乎其神,入京之时的欢呼声直震九霄,为上者岂能安心?!”
“皇帝有意重开大将军府,让云时总领天下兵事。”
宝锦淡淡道,这一句却好似惊天巨雷,沈浩身为武人,也不禁为之变色,“怎么会……?!”
宝锦的笑容转为几分讥诮,几分怅然,“自汉以来,执掌天下兵马的大将军大都没什么好下场,要么是篡朝自立,要么就是被帝王猜忌诛杀,所以这一职位,我朝初期也就取缔不设了。”
“皇帝也不是蠢人,怎么会反而……?”
宝锦微微一笑,黑眸中透出冰雪之色,“今时不同往日,我朝几百年的浸润下,所谓的兵权,早就由内阁、兵部、户部拆分殆尽,哪还有过去那权倾天下的威势?”
她凝望着手中的花骨朵,手中银剪一挥,喀嚓一声,就将它连枝截断,“将欲取之。必先予之……皇帝是想明升暗降,慢慢把军队从云时手中剥除。”
她的声音无比沉静,却带着飒然的凛冽,“云时看似温文儒雅,步步退让,却不会任人宰割,他私下的动作,也非常有趣呢!”
“我们只须坐看这场龙争虎斗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