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马皇后乐乐呵呵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把朱雄英手里的果子接了过来,从桌子上拿起了一把小刀,开始削皮。
“张丫头这些日子肚子越来越大,你可得勤着点去看看,沐家丫头这几天身子骨有点不舒服,她在最后一节车厢,你没事的时候我就去看看,我们俩这不用你担心,你爹那就更不用你担心了……”
其实还是这老人家想的周到,她没有把小平安放在别的车上,哪怕是临行之前都安排好了,也要多加一节车厢。
而而且老人家自己也总去最后一节车厢转悠,好像是生怕有什么意外。
这刚上车的时候,还因为车厢口有一个锦衣卫在那里站着,好像是因为抬了一下头,就被老人家给赶下了车,按道理来说,马皇后对下边人向来都是很温厚,怎么今天就忽然变得如此苛责?
朱雄英笑着点点头,此时的应天依然是初春之际,这车厢之中不比宫中,无论如何都有些憋闷。
朱雄英笑呵呵的把窗户打开,“爷爷,窗户给您开个缝,您得透透气儿啊……”
老爷子有些无奈的摆了摆手,“开窗户干嘛,一开窗户着外变百姓山呼万岁的声音咱就能听见,听见了就心里就不舒服……”
朱雄英无奈一笑,“爷爷啊,您这是不舒服的什么劲啊,这铁路都通车了,来往一回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应天周围的一个小工业城,还发明了内燃机车头,比之前的蒸汽机车头快了很多,咱们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朱元璋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笑意,刚想说话,窗外却呛进了一股烧纸钱的味道,老两口倒没有说什么,可是这朱雄英去勃然大怒。
“谁在铁路里两旁烧纸钱!孤……”
这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朱元璋一巴掌拍在了肩膀上,这朱雄英小胳膊小腿在哪里经受得住老朱的力气,扑通一声就坐在了椅子上。
“你这孩子,这太子都当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毛毛躁躁,百姓们烧纸钱跟你有啥关系,再说了,这味道难闻到哪儿?咱当初在死人堆里还睡了一宿呢……”
朱雄英坐在那里没说什么,但是脸上明显有些不爽,朱元璋叹了口气,他心里明白,这孩子的一点一点的教,朱雄英现在这个年岁,正是四六不懂的时候,也不是说他不聪明,没才学,只不过是说他正在一个蜕变期而已。
“这种事情你怎么可能烦呢?”
“你知道百姓为什么要烧纸吗?”
“你知道百姓为什么要有祖坟吗?”
三个问题,把朱雄英问的一愣,朱元璋拿起旁边的茶盏,微微抿了一口,漫声细语的开口解释道。
“这百姓们烧纸,就是有宗族,有宗族就是铭记祖宗,只有记住祖宗才能记住朝廷,记住咱们,否则的话祖宗都不要了,你指望他能当忠臣良将吗?”
“这百姓们有祖坟才能知道什么叫做守土有责,他死后去的地方在哪儿他都不知道,遇到点事,他大不了逃荒罢了,反正他娘的无牵无挂!”
“故土难离是因为历代先人都在这里,背井离乡也是同样的道理,以前咱打仗的时候都不能放任大军踩踏乡民的祖坟,否则的话,这个乡里就坚决没有当咱的兵吃咱的粮的!”
朱雄英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愧疚,老人家则是继续开口说道。
“这种事情你能烦吗?如果今天这车厢里有一个臣子在,他就要想一想,是不是要跟你提出一些禁止百姓祭奠之类的意见,能不能通过这件事情升官发财,得到你的青眼相加!”
“做太子也好,做皇帝也好,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喜怒不形于色,你不能让天下人知道你喜欢什么,你讨厌什么,否则的话,你喜欢的东西就会泛滥成灾,你讨厌的东西就会面临绝迹!你明不明白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