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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枢小院,今夜轮值的是丞相万文弼。
几个中书舍人以及他的心腹幕僚承担起了绝大部分的活计,将公文分门别类,做好批注和资料查阅,放到他的案头。
他慢慢一本本翻看着,仿佛这个帝国的脉络都在他的眼前徐徐展开,并且即将随着他的决定而更改。
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万相。”
工房外,严颂文笑着敲了敲门。
“啊,是敬德啊!今日你怎么还没走?”
“手边事情稍微多了些,就耽搁了一会儿,这不准备走了,来跟万相说一声。”
“老夫送送你吧。”
“下官可受不起。”
“无妨,坐得久了,走两步顺便活动活动。”
说着两人便朝外走去,严颂文微微落后半个身位,倒也没伸手去试图搀扶一下。
“万相,您觉得白中丞能胜任此番之事吗?”
“呵呵,那是你手底下的人,你还不清楚?”
严颂文苦笑一声,“若是高阳亲自出手,以他的本事,自然谁都有信心,但是白中丞。这到时候万一丢了份,他自己吃挂落事小,损了朝廷的颜面事大啊!”
万文弼呵呵笑着,“高阳既然算无遗策,他力主此事,我们要相信他嘛!”
他现在也改策略了,既然夏景昀眼下气势强,锋芒盛,他也不去公然对着干,就是捧着。
推得越高越好,但凡有一次夏景昀失败了,那堵信任之墙的倒塌时,才是他蓄力猛攻之日。
严颂文听了微微凝眉,旋即明白了过来,笑着道:“是啊,我们当然只有相信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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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城中,夏景昀再一次进了宫。
珠帘被拉开,露出德妃那张似喜非喜,似怨非怨的倾城面容,“白云边同意了?”
夏景昀点头,“有太后懿旨,他为人臣,岂有不遵之理。”
“你就非得要与我这般说话吗?”
夏景昀心头一叹,抬起头,俊美的脸上挤出阳光的笑容,“阿姊放心,让他讨好人或许不能,但要让他得罪人,气死人,那是他再拿手不过的事情了。”
想到传闻中白云边那些奇奇怪怪的行径,德妃也是忍不住微微一笑。
这一笑便是百媚丛生,仿若春回大地。
“你既这般说了,我也放心了。”
夏景昀也笑了笑,“这些日子,义父时常进宫,看来阿姊的心绪也好了不少呢!”
“是啊,一别十几年,如今终于可以时常团聚了。”她看着夏景昀,柔声道:“都是多亏了你。”
夏景昀轻声道:“就如阿姊方才所言,不必这般言重。”
德妃缓缓起身,华美宫裙在身上勾勒出完美而不妖冶的动人曲线,微笑着走到他的面前,“婚事要不还是如期办了吧?”
夏景昀摇了摇头,“如今风雨飘摇,当全力稳固,婚事便待此事了结之后再看吧。正所谓社稷未平,何以家为?”
社稷未平,何以家为。
德妃的眼中泛起异彩,上前一步,熟悉又陌生的男子气息从鼻尖钻入,让她贝齿轻咬,生生停住了脚步。
“既如此,那便随你。此事你盯着点,有什么情况自己拿主意就好。”
说完,她便转身迈步离开。
步履匆忙得仿佛在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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