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车呢?”她朝他肩后看看,问。
“停在河边了。”他说,“今天天气好,我想走一走,然后突然想到我可以替你把草坪剪了,如果你——”
“噢,格雷厄姆已经弄好了。”她说,“不过你真是太体贴了。进来吧,喝杯咖啡。”
她在厨房边忙碌边不停地跟他说着话。她穿了一条毛边牛仔短裤和一件T恤,看上去特别瘦小。但她的头发又有了光泽,就像他一直想的那样。他看见两个双胞胎女孩躺在外面刚剪过的草地上,身下铺了一张毯子。两个人都戴着耳机,在听iPod。
“你还好吗?”玛丽说着在他身边坐下。
起初,他不明白她为何用了这么关切的语气,然后才想起来,昨天仓促拜访时,他抽空告诉了她自己已经跟凯分手了。
“我没事。”他说,“也许这样对大家都好。”
她微微一笑,拍拍他的手臂。
“我昨晚听说,”他的嘴唇有些发干,“你或许会搬走。”
“消息在帕格镇总是传得特别快。”她说,“目前只是一个想法。特蕾莎想让我搬回利物浦。”
“那么你怎么想呢?”
“我想等女孩们和弗格斯六月考完试再说。德克兰不会有什么问题。我是说,我们都不想离开……”
她又在他面前哭了起来。然而,听到这一喜讯的加文却十分高兴,伸出手放在了她纤细的手腕上。
“你当然不用……”
“……巴里的墓。”
“啊。”加文的喜悦如风中残烛般熄灭了。
玛丽用手背擦了擦泪汪汪的眼睛。加文觉得她对此事的执着有一点病态。他的家族会火化死者。巴里的葬礼仅是他有生以来参加的第二场葬礼,而他讨厌其间的一切。对于加文来说,坟墓不过是尸体腐化的场所,是一个令人恶心的概念,但人们却把它放在心上,还时不时去献花,好像里面的尸体能复活似的。
她起身去拿纸巾。外面的草坪上,双胞胎正在合用一副耳机,两个女孩的头跟着同样的节奏晃动着。
“最终还是迈尔斯获得了巴里的席位。”她说,“昨晚,庆祝的声音一直传到了这里。”
“那是霍华德的……嗯,是的。”加文说。
“而且帕格镇差不多要摆脱丛地了。”她接着说。
“是,看起来是这样。”
“迈尔斯进了议会,关掉贝尔堂也就更容易了。”
加文总是需要想一想才能反应过来贝尔堂是什么东西,因为他对这类事情没有丝毫兴趣。
“嗯,大概会吧。”
“也就是说巴里想要的一切都完了。”她说。
她的眼泪已经干了,愤怒的红晕又回到她的脸颊上。
“我明白,”他说,“的确令人伤心。”
“可我不明白。”她仍然气得满脸通红,“不明白为什么帕格镇要为丛地买单。巴里从来只看到问题的一面。他认为丛地的每个人都像他一样。他认为克里斯塔尔·威登像他一样,但她不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也许丛地的人们更愿意维持原样。”
“是啊。”听到她不赞同巴里,加文觉得欣喜若狂,仿佛刚刚巴里的坟墓在他们二人之间投下的阴影也烟消云散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从我听到的关于克里斯塔尔·威登的传言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