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到头来,她不值得,沅陵也不值得天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回去吧。”
佑爵没有给她任何回应,仿佛言语之中满是不耐,他此刻如何会想要继续看到她的脸?!怕是远远见着她,都会觉得恶心极了。
丁柔默不作声地起身,身子像是没了任何分量,她的脚步踉跄,默默走出了殿堂。
回到玲珑宫,她安静地坐在圆桌旁,支开了身边所有的婢女,该来的总要来,她从进宫前,就想过最坏的结果。
她用什么来请求天子放自己的亲人一条生路,用什么来请求天子放自己的女儿一条生路?!
大难临头各自飞。
更别提天子跟自己,没有任何的夫妻感情,跟沅陵也没有太深的父女之情。
都是她犯下的错。
在十六岁那年,知道了那样的身世,她为何还想着苟活偷生?!她若是那年就偷偷结束了自己的性命,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发生。
她眼波一闪,将眼泪咽下肚,起身,朝着衣柜走去,打开柜门,每一件美丽精致的绸缎宫装,却都无法吸引她的视线。
弯下腰,她从衣柜最底层的抽屉之中,取出一包红纸叠的四四方方的纸包,五年了,她带着它五年了。
那一抹红色,却并未因为五年时光,而变得灰暗,相反,还是跟她进宫的那日一样鲜明亮眼。
她久久望着,手心之中的那片红色,煨出热泪滚烫。
她将白色的药粉,抖入空空如也的茶碗,接着又是半响怔然,本想写封信给沅陵,但她最终还是舍弃了这个念头。
若天子看她独自赴死可怜,能让沅陵活着的话,她没必要知晓还有这么一个低贱的娘亲。
她早该让一切,都回到原来的位置。
她从未看到那个将自己生下的魏人女,父亲说那个女人早已死了,说话的时候,眼底泛着泪光。
或许父亲也知晓不应该,但感情,往往让人盲目而无知。
她似乎无法怨恨父亲跟那个不知姓名的魏人女。
虽然是他们给了自己生命,给了她二十一年的生命。
将红纸包揉成一团,丢在地上,丁柔默默望着那一碗药粉,提起茶壶,倾倒茶水将药粉冲成茶色清水。
毫不留情的手掌,打翻了她紧握在手中的茶碗,茶水翻在红色地毯上,吐出白色的泡沫,更是可怖至极。
佑爵不知何时,已经赶到玲珑宫里,他或许早该想到,她会有这样疯狂的举动。
他怒不可遏,大吼一声,再无往日模样:“你疯了?”
丁柔什么话都不说,唯有淡淡望向身边的那个男人,唯一想到的,就是她上哪里再去弄一包一模一样的药粉?!
她这样的神情,更让佑爵心痛至极。
哪怕他根本不爱丁柔,哪怕他如今还不爱丁柔,但他不想看她死,虽然她该死,但他始终无法狠心。
否则,他如何会命人暗中杀了丁家当年知情的接生婆和婢女?!抚养丁柔长大成人的丁凌云跟丁夫人自然可以保守秘密,但外人就难说了。
他没想过丁柔是如此狠毒的女人,甚至狠毒地自尽,也没有半点迟疑。
也许他也是狠毒之人,丁柔却以毒攻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