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有个姓王的族长开始泪眼婆娑,显然是受了触动。
“是……没错!当时我的四个儿子和三个儿媳,孙子孙女都死在了我面前,我闭上了眼,可就是没等来那冰凉的一刀。待我再睁眼,便只见那蛮夷冲我阴阴笑着,他是故意没杀我,的确是!他就是特意留下了我!”
老郭头很贴心递上了手巾,道了声“节哀”,叹了声气。
那王族长抹着泪拉着身边几位,轻声到:“咱们,是不是上当了?”
“那以郭老将军看,这里边究竟有何猫腻?”
皇帝这话一出,不少耳聪目明的朝臣看向永宁侯的目光便带了些怜悯或嘲讽。
“有猫腻”三个字,皇帝已经将此事定了性!这意味着,正如崔世子所言,这事最多也就是被陷害而造成的误杀,绝对没有其他!
这也注定崔春霖的算盘怎么打都是空的!
“老臣有了些见解,还望诸位听一听!一起分析一番!看看可能性如何!
老臣看来:最大的可能是有人故意通过蛮夷将北军和那支南军同时引到那处,想要凭着北军之手借刀杀人!
否则,如何解释那死在战局中的还有平南王世子?行军打仗之人都清楚,若五千人要全力护世子突围,不难吧?南军的战斗力为何这般薄弱?这里边没有鬼就怪了!
说到底,只怕是有人玩了一箭双雕的把戏。一来除去了平南王世子,二来败坏咱们朝廷的名声,想要挑起当地民众的仇恨,想要引发咱们与南军,与百姓之间的矛盾!
其实是与不是,只需找到当地蛮夷一审,自然水落石出!”
老头悄悄将视线投去了韩阁老身上。
韩阁老会意,立马上前表示他南行这一趟倒是抓到了几个蛮夷,可以带来一审。
一刻钟后,人被带了来,众人一瞧,还真是地地道道的蛮夷。
原来,当日咽不下北军被诬陷这口气的郭老头早就安置了不少自己人混在了韩阁老带领的那支前往蜀北安抚民众的队伍里。
到地方后,他的人快马找了三日,终于在延绵的大山里找到了蛮夷的一处寨子。直捣老巢不容易,不过要随手抓几个落单的蛮族却是轻而易举。
此刻殿上的这几位便是他们已经“调教”过的蛮夷。
这几人一上来就招了,坦诚是有人给了他们族长好处,只需将北军引去山中,北军与南军会如何用不着他们管,他们只需去不远处的镇上随心所欲烧杀掠夺就行!
可那几个蛮夷却又连声解释,其实他们并未烧杀,只单纯抢了东西就跑,他们也不知晓为何最后会尸横遍野,死伤无数,血流成河……
这几人口供极为重要,却半真半假,并无明显漏洞。然而带来的效果却显而易见,有了前边铺垫好的引子,大部分人心中都已有了自己的判断。
郭老头提着棒在地上敲了又敲。
“这可不就是借刀杀人吗?有人要杀平南王世子,有人要在南地称王称霸,却借了咱们的手!挑起了咱们与蛮夷,咱们与百姓之间的血海深仇后他便可以坐山观虎斗啊……”
老头义愤填膺,没有指名道姓,却连几个族长都听出了他言语的指向。
族长们面如死灰,亲自上前询问了崔奕横,又盘问了那几个蛮夷,这才跌坐在地,咬牙切齿起来……
蛮夷虽可恶,但的确没理由要将他们整个镇子都杀光烧光!
此刻再一联想到当时一直盘踞蜀北的十万南军,心中对号入座便将杀人放火的罪魁祸首转移到了他们身上!除了他们,还有谁有这能力?有这速度?
自己这些百姓,分明就是权利斗争的牺牲品!
这种状况下,矛头已转换,他们自然早已没了向皇帝追责崔奕横一行人的心思。
同样咬牙切齿的还有崔春霖。
啥?这画风怎会说变就变?儿子分明证据确凿,眼看就要被自己一下撂倒,怎么好像罪名却越来越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