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获?”关天养眉头一皱,回想着自己在龙山与魔气天雷相斗的那几个月,实力确实得到了飞速的提升,但境界一直无法突破,实为一大遗憾。若继续这般下去,实力提升必然受到极大的制约,甚至于再也难有分毫进境,步上了楚庸当初的后尘。至于为何突不破诚字境,他是百思不得其解,想问万宝炉,又怕遭到奚落,只得自己慢慢体会。白龙一问起,他非但高兴不起来,反而还涌起满心的愁苦,叹道:“说有也有,说没有……反正说不上什么收获!”
白龙似乎一点也不奇怪关天养会有这般表现,倒了一杯水递来,“什么叫说有也有呢?”
关天养斟酌了半晌才道:“大师,我能请教你几个问题吗?”
“请教不敢!”白龙道:“权当共同探讨吧!”
“大师可研读过儒家的经典么?”关天养本想问什么叫‘直指本心,不假于物’的,但又怕白龙解释的太过于专业,自己听不懂,便将话锋一转,想从儒家经典之上寻得一些端倪。
白龙笑道:“读是读过的,但说不上研究!”
“我却是能倒背如流,可却不太能明白它们都要说什么?仁这个概念太空泛了,空得比道家的修炼成仙都还要不着边际。大师说是么?”
白龙没有置否,而是指着关天养面前的杯子问道:“请问施主,这是什么?”
“杯子呀?”
“杯子里的什么?”
“水,白开水……”
白龙道:“那请施主喝一口!”
关天养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口。
“什么味道?”白龙问。
“没有味道。”关天养实在不明白白龙此举与他的‘问仁’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一时懵了。
“施主仔细品尝过了?”白龙斟满了一杯,又让关天养喝,还要慢慢地细品。
【三百二十、问道(下)】
这一次关天养喝得极慢,一小杯水,足用了十次才饮尽。见他放下杯子后,白龙又问:“这次可品出味道来了么?”
关天养苦笑道:“没有,白开水怎么会有味道?”
白龙这才大笑道:“这不就成了么?仁只是一个概念,不是实实在在的东西,怎么会不空泛呢?”
关天养哦了一声,细细地咀嚼起白龙话中的意思。
“颜渊、仲弓、司马牛和樊迟都问夫子何为仁,夫子的回答不尽相同。为何会不同呢?旨因这四人的天资、德行、见识还有悟性都不尽同,夫子给予了针对性的回答。若是夫子将本该回答颜渊的告诉了仲弓,再将本该回答仲弓的告诉了颜渊,你觉得他们都还能理解何为仁么?”
关天养默诵了颜渊问仁的那一段,笑道:“那定是不能的了……”可还是不明白他问仁与白开水的味道有何联系。
“这便对了。我是佛门弟子,只知慈悲,不问仁。在我看来,这仁与白开水一般没有滋味!”
关天养大笑,“看来我是问道于盲了?!”
“然也!”白龙道:“我姑且试着从字面意思来阐述一下颜渊问仁,你权作参考就是。夫子告诉颜渊是克己复礼以为仁,礼是什么?既是一种形式,也是一种精神上的规范。说得更简白一些,那就是要一个人不论是行动还是思想上,都要约束住自己,那便达到仁的境界了。这与道家的逍遥恰好相反。逍遥是循其本性而为,不问目的,不虑根由,不问未来,想怎样便怎样。魔道一脉大约就可归于‘逍遥’信仰一类,但他们又做得太过了些。颜渊的仁、仲弓的仁、司马牛和樊迟的仁都不尽同,这就说明仁是没有一个明确的标准的。放在我这里,仁就是发慈悲之心,济世救苦,人人弃恶奉善。至于你的仁是什么,那便只有你知道了。”
“发慈悲之心,济世救苦,人人弃恶奉善……”如此浅显的话,关天养如何会不明白呢?他暗暗自问道:“这便是白龙大师的仁,我的仁是什么?”却是一片茫然,完全没有个清晰的概念。
见关天养陷入了苦思,白龙也没有再说,径直却忙他的。
全神贯注的思考下,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这一夜对关天养来说未免过得太快了些,似乎只是出了一会子神的功夫。
窗外阳光灿烂,微风沙沙地拂过青葱的菩提树梢,带来了清脆的鸟鸣之声,空气里带着淡淡的书墨之香,教人为之陶醉。
关天养差点以为在做梦。走到窗前望着澄蓝的天幕,浑似洗尽的蓝色宝石,纯净得教人惊叹。“天怎么就亮了?”他吃吃地笑了起来,全然回想不起这一夜都做了什么。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才记起昨夜与白龙谈仁的事来,又忍不住自问道:“我的仁是什么?是人人相安无事,修仙的修仙,做生意的做生意,没有杀戮,没有争斗,没有尔虞我诈么?不,不是的……”又快要想得出神了,就听脚步声渐近,广思的声音响起,“关施主,早膳已经备好了,要现在用么?”
关天养笑道:“好呀……”回身正要冲广思行礼,但见广思少了一臂,只手托着早膳送了进来,顿时惊得呆住了。“大和尚,你……”
广思笑问道:“施主可是见贫僧少了一臂,心下震惊么?”
关天养确实震惊难言,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哀叹一声,问道:“可是被魔道中人所伤么?”
广思道:“谁伤的又有什么区别呢?贫僧为护寺而战,求仁得仁!”单手一稽,“施主慢用!”便出去了。
“求仁得仁?”关天养望着广思的背影,暗暗嚼着这话,心头顿时亮了起来。暗道:“广思大师的仁是护寺,我的仁岂不就是壮大自己,不再受到欺凌?”猛地打了个激灵,心弦一颤,又自问道:“【大学】说,诚其意者,毋自欺。毋自欺,毋自欺……意正方才能够心诚,这意就是指我修行的目的呀。有所愤怒而意不能正;有所恐惧而意不能正;有所好乐、忧患,皆不得其正。意不正则心不在焉,也就难辨其真。所谓的怒、惧、忧、乐尽是欲望,我也是欲望太重了,所以意不能正,更加做不到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