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汉痛哭着,他虽不满意徐天的决断,但不敢不回徐天的话,于是带着哭腔回应道:“大人,小老儿之前一直听说我儿是被赵公子所害的……”
“坊间传言能有几分真实程度……老丈,恐怕你是听信了他人的谣言。”徐天颇有些心虚的打断崔老汉的话解释道。
而后徐天又问向刘五:“是否知罪!”
刘五浑不在意的点头,道:“人是我踢死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大人治罪便是!”
就这样,这个案子到此终于结案了。
将刘五定了罪,关进大牢,又释放了赵公子,安排好了让赵家赔给崔老汉一笔钱,赵家人这次二话不说,极为爽快的赔了两百两银子,然而这件案子的起始,仅仅是几十两的木工费。
说来也奇,崔老汉的邻居街坊本来没有太深的交情,在得知崔老汉有了二百两银子后,都纷纷和崔老汉套近乎,安慰他要坚强,安慰过后就直奔主题说家中困难需要借钱周转。
崔老汉儿子没了,对未来也没什么盼头了,用钱的欲望也不高,街坊来了只用说几句好话,要借多少钱就给多少,一来二去,二百两银子也快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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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书房,徐天瘫在椅子上,他没想到自己断的第一桩案子就这样荒唐的结束了。他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空虚,按理来讲,案子结束,徐天应该没有烦恼顾虑了才对,但此刻的他却烦恼加剧,心中一直惴惴不安。
………
夜间徐天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安稳,熬了许久终于有了些睡意,但在将睡未睡之际忽听卧房的门吱呀呀被推开,有声音悠悠从门外传来:“我死的冤,我死的好冤呐!”
徐天吓得激灵灵打一个冷颤,冷汗浸湿衣裳,他转头看向卧房的门,依旧紧紧闭着的。
徐天摸向心口,只觉得是虚惊一场,应该是心中仍记挂白天之事,才生出了这般幻觉。
自我安慰了几句宽心的话,徐天才继续躺下,又熬了半个时辰才恍惚入梦,只是,睡得依旧不怎么样,接连又做了几个噩梦。
…………
就这样,一晃半年过去。
半年之内,徐天征收过几次朝廷的税款,百姓有钱的交钱,有粮的交粮。徐天认为自己虽谈不上横征暴敛,但也已经背弃了曾经的初衷。
徐天觉得自己变了,自己曾经做官的初衷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为了这个所谓的官职颠倒黑白,欺压良善,真的不会遭到报应吗?或许也快了吧。
徐天经常在晚上陷入沉思内疚自责之中,但到了白天,衙门内繁忙的事务又让他分不出心自责内疚。
有时候到了夜间徐天会仰天长叹,望着明月星辰,他会发出无尽的感慨,他有时还觉得自己不过是一潭泥水中的一粒泥沙,被时代的洪流裹挟着无法逃脱,这样一想,心中便会生出一种无力感。
每个人都不过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又过了数月,县内的王家和赵家起了矛盾,为争夺一块土地,两家的下人大打出手,差点闹出人命。
徐天作为县老爷,遇到这种事,自然要出面劝和,但王,赵两家梁子就此结下了。
赵家又拿出一千两银票悄悄送给徐天,徐天现在收起钱来已经习以为常,没有了曾经的心虚。手中惊堂木一摔,嘴巴一闭一张便将那块土地判给了赵家。
王家主在县衙憋了一肚子气,气哼哼回到家发了顿火,大骂徐天是个昏官,骂来骂去,王家主忽然想到自己也有关系,京城的督察御史王进王大人是他的远房亲戚,虽交情不深不常走动,但总归还是有层关系在其中的。
念及此,王家主紧忙写信给京城的王大人,信中痛骂徐天为官不善,且列举了几条徐天的罪状。
然而,信送到京城后就没了消息。这其实在王家主的意料之中,他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纯粹是碰碰运气,毕竟关系不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