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你?”
陆涯看看表,打开屋子里的收音机,“还是让它来告诉你现在是什么什么年月吧。”陆涯调着电台的频率……
“听众朋友大家好,今天是民国二十八年十月十八日,欢迎收听‘十里洋场,情歌精选’节目,十里洋场,璀璨风华……”
渝雯摇摇头,一脸的不敢置信。
“听到了吗?现在是民国二十八年十月!你已经二十四岁了!渝雯!”陆涯又想冲到渝雯面前,渝雯恐惧地躲到秦敖怀里,就在陆涯要抓住她双肩的时候,秦敖的一只手攥住了陆涯的手臂。
陆涯带着愤怒的目光看着秦敖,“你想干什么?”
“我也不确定渝雯的失忆到底是真是假,可如果真的如医生所说,渝雯在车祸中损伤了海马体导致失忆,这种可能性也是有的——就是为了这种可能存在的情况,你先冷静下来,别再刺激渝雯了。”
陆涯带着怀疑的目光审视着渝雯,在渝雯陌生的目光中,他找不到一丝可以安慰自己的理由……
等等!电台里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大喝一声“都不要说话了!”
众人都安静下来……
“广大的中国同胞,广大的重庆同胞,日贼的飞机没有炸垮重庆,就好像他们也没有炸死我!我,蒋中正,在这里发誓,与重庆同存亡,与中国同存亡。我们一定能彻底粉碎日寇的一切阴谋,正义战争的胜利,是属于我们中华民国所有同胞的!”
蒋介石并没有死!
整个屋子都静悄悄的,空中飘来蒋委员长的声音让大家目瞪口呆——除了三个人:秦敖默默地观察着渝雯的神色,小蝶静默地看着每个人,而渝雯像搞不懂大家在做什么似的打量着每个人,“日贼的飞机?蒋委员长在做什么动员?发生了什么事?”
在她的记忆里,还没有七七卢沟桥——她不知道所以不惊诧,这不奇怪;小蝶不关心所以不惊诧,也不奇怪;问题是,秦敖竟然没有一丝惊诧之色,他只在观察渝雯的神色,好像除此之外,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雅德利的嘴还没有闭上,呆呆的,“蒋委员长没有死……”
“有人说委座死了吗?”
我已顾不得渝雯的格格不入,只震惊地反省,关于峰会遭炸的问题……
陆涯回过神来,转向渝雯。“渝雯,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渝雯看着陆涯,还有些心有余悸,但看到陆涯眼中那份挡不住的忧伤,又有些不忍。“我们以前很……要好是吗?对不起,我真的不记得你了。”
“岂止很要好?我们已经结婚了!”
渝雯大惊失色,“我们……结婚?”转向秦敖,“那我们呢?”渝雯带着幽怨的目光看着秦敖,仿佛是秦敖抛弃了她。
“没有人能逼你嫁给谁,都是你自己决定。”
“那我当然……”渝雯拉过秦敖的手,有些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心有余悸地看了陆涯一眼,“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是希望以后能好好的……”
渝雯说完,抬起眼睛望着秦敖;陆涯看着那目光,原本是他最熟悉的,秋瞳不带烟火色——此刻却是如此迫近而遥远……
夜,秦敖守在渝雯病床前,渝雯拉着他的手,倒真像一对相恋已久的情侣。
“渝雯,你……”渝雯打断他的话,直叫道,“不行!”
“什么不行?我想问你口渴吗?要不要喝水?”
“……好,那你就帮我拿点水吧。”渝雯似送了一口气,慢慢放开他的手。
秦敖起身去倒水,“你以为我要说什么?”
“又是你那套啊,什么工作繁忙、公务在身,改天再来看你!”
秦敖一怔,这话,恍如隔世——那时,也似这样的情景,他的确满心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大事”,说实话,渝雯对他而言,有时候,也的确是一个舍不下的“负担”。恍如隔世的情景、恍如隔世的嗔怪、恍如隔世的女人——看她的神情,却似只在昨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