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赶紧说完,只是本侯也未必帮得上忙”,沈月明也不拖泥带水,开门见山地问道。
萧简立刻将近期发生在西略的变故,以及颍川军中的冲突一一告知了她,当沈月明得知这里头竟牵扯了原北陵长公主元天华的时候,她的神色不由严肃起来,来者不善。
“还有,昨日裴相爷来找我,说是军中已有高级将领被雪衣门收买,若是内外勾结,再加上士兵哗变的可能性,恐怕我朝会发生极大的变故”,萧简也一脸凝重地说道。
沈月明双手负后,在桌前来回踱步,她转头看向萧简,有些迟疑地说道:“这个消息是裴相爷透露给你的,可靠吗?当下裴皇后可是与雪衣门打得火热呢”。
萧简点点头,道:“我信得过裴公的为人,三朝宰辅,天下清流之首,总还是有几分傲骨和清高的”。
沈月明不再言语,她已经明白了这次萧简深夜前来所求何事。如果真的如他所说,恐怕这便是眼下最大的危机。
“侯爷乃超一品军侯,沙场宿将,威望极高,还望你拨冗前往颍川十六州,内查奸贼,外御强敌”,萧简双手成礼,微微弯腰道。
看着他的举动,沈月明心中五味杂陈,她很清楚,凭借如今萧简的身份,无论哪一方获胜,对他而言都是胜局,若是放手不管,旁人也说不出话来。但是,此事于大显皇朝而言,却是生死攸关的大事,身为大显的护国侯,由不得自己不管。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沈月明说道,“殿下打算几时动身?”,萧简身为颍川十六州的主人,又是当地卫戍部队的最高指挥官,定然是要亲自到场的。
“我打算明日午时出发”,萧简答道,“对了,还有一人要随我们一道去颍川”。
沈月明似乎并不惊诧,只是淡淡地说道:“燕朝歌自然也要去,既然定坤长公主都出现了,他也应该要去会会这个老熟人了”。
准确的说,北陵是被大晋举国代之,就连北陵的庆帝和楼皇后都是贤亲王燕举亲手布局所杀。燕朝歌接管雍城之后,更是将元天华打得落花流水,一路向北逃跑,直到松原才勉强站稳脚跟,可以说彻底失去了对北陵的控制权,犹如丧家之犬。
如今燕举早已埋入黄土,燕朝歌自立为王,摇身一变成为大晋新君,元天华更是对其恨之入骨。可偏偏,燕朝歌也是最了解元天华作战策略的人,有他在,对付元天华便能事半功倍。
毕竟燕朝歌乃大显叛将,虽说广陵帝并未继续追究下去,但他的身份在渭城始终不妥,还不如随萧沈二人一道前去颍川,来得自在些。
是以,当萧简邀请燕朝歌一同前往时,这位光义帝并未拒绝,三人行,始成。
望着远处渐行渐远的身影,广陵帝的嘴角露出一丝苦涩,已是深秋时节,寒凉的风吹过来,他原本单薄的身体有些摇晃,长风吹起宽大的衣袖,猎猎作响,终于忍不住咳嗽起来,苍白无色的脸上反而浮现出一抹潮红,更显得颧骨高突。
“陛下真是好兴致,这么冷的天儿,还巴巴地爬到这宫墙的最高处来”,裴皇后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宫装缓缓地走过来,满脸的嘲讽之色。
广陵帝眼风一扫,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淡淡地说道:“皇后整天都穿着这身明黄色的朝服,眼里除了明黄色,怕是容不下其它色彩了吧”。
按大显礼制,皇帝的服饰采用朱黄色,皇后采用明黄色,除了上朝或祭祀之类比较隆重正规的场合,平时都穿蓝色、红色、紫色、白色等常服,就如同现在,广陵帝就穿着一身木槿紫色的衣衫,既轻巧也方便。
反观裴皇后,无论何时何地都穿着彰显她正宫皇后身份的明黄色朝服,却与皇帝相看两相厌,颇有几分掩耳盗铃之意,此事在宫中人尽皆知,广陵帝这番话也算是一种含蓄的嘲讽了。
谁知裴皇后听了此话,也不气恼,幽幽地说道,“臣妾只是替陛下可惜罢了,若是此刻陪伴在沈侯爷身边的人是陛下的话,或许陛下早已康健如初了”,说到这里,她不由“啧啧啧”了几声,摇了摇头,又道:“如今沈侯爷身边有两个男人,一位是大晋之主,另一位是未来的大显王,当然得等陛下百年大归之后”。
广陵帝原本煞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意,又听裴皇后幽幽地说道:“臣妾与陛下,一个半斤,一个八两”,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睑微垂,一抹哀色和怅然一闪而过,只是广陵帝并未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