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人,不能严肃点,别老讽刺嘛,听我讲。”康伴智皱了皱眉头,“美国中央情报局的计划很简单,就是分别找机会拿手里掌握的贪污腐败证据威胁中国高级干部,胁迫他们暗中为中央情报局工作,听美国调遣……中情局采取各个击破,互不通气的手法,按照他们手里掌握的干部数量和进行敲诈勒索的速度,不到三年,我们的高级干部中,可能为中央情报局工作的人比为我党工作的人还要多。你知道,我们当时反腐败的力度也比较大,贪污了五百万的江西省副省长胡长青都被枪毙了,那些高干看到后确实有些怕,所以,一旦中央情报局威胁他们要公开他们贪污转移到海外的资产的时候,可想而知,既然都是死路一条,他们当然会选择同美国合作的。”
“你们真不简单,要我看,这次中央情报局肯定得手。”杨文峰说。
“没有,他们这次也失败了,”康伴智脸上露出了些得意,“我们在许部长的带领下打了漂亮的一仗……”
“你们先下手为强,”杨文峰紧接着问,“把贪官污吏一网打尽了?”
“没有,不是那样的方法,那牵扯太大。”康伴智摇摇头。
“我也是说,”杨文峰脸上又恢复了嘲讽,“否则,我们现在的国家机构至少要精简一半,因为绝大部分领导人要到秦城监狱报到了。”
康伴智没有理睬他。
“我们赶紧约谈高级干部,级别高的,由许长征部长亲自去拜访。我们见面后,就把美国中央情报局的计划透露出来,当看到约谈者非常紧张的时候,我们就给他们吃定心丸,安慰他们说:国家安全高于一切,稳定压倒一切,请他们千万放下包袱,继续改革开放,不要担心中央情报局的敲诈勒索,我们国家安全部心中有数,我们不会上中央情报局的当,也不会秋后算账……”
“我知道你们的方法了,你不用说了。”杨文峰满脸落寞地说,“这次美国人自然又一败涂地!”
康伴智点点头,脸上充满了胜利的喜悦和难以掩饰的得意。
“不过,这和许部长的儿子被害有什么关系?”
杨文峰话音刚落,情报局长的脸色就阴了下来。过了好几分钟,他才长长叹了口气,开口道:
“我们内部出了叛徒。”
“啊,出了叛徒?”杨文峰惊讶地小声重复道。
“严格说也不算是内部,因为他是外派干部,当时派遣到美国已经有十年了,这十年期间,也怪我们放松了对他的政治思想教育,他潜移默化地接受了十年美国新闻电视和反华媒体的洗脑宣传,到最后竟然认为中国要发展要强大要和平崛起的话,就必须废除共产党一党专制,必须实行西方式的民主,他还特别痛恨贪污腐败,当然我自己的推测这可能和他长期外派在美国,自己没有机会贪污腐败有关,如果他有机会,他就不会这么强烈反对了……”
突然发现自己的讲话不妥,康伴智打住了。又过了一会,才开口。
“我们后来始终没有发现他从什么时候叛变的,我们只是怀疑,中央情报局敲诈勒索中共高干的阴谋就是他协助中央情报局制定的,你想,美国那帮人,就算多给他们两个脑袋,也想不出这样的毒计呀。但是,不管他什么时候叛变的,我们可以确定,当我们迅速瓦解美国中央情报局的敲诈勒索计划后,他跳了出来,偷偷向美国中央情报局密告了许部长儿子的所在……”
“许部长的儿子?”杨文峰惊讶地问,这时,他突然感觉到太阳穴一阵胀痛,差一点流出了眼泪。
“许部长的儿子也在美国。”康伴智说完,连忙解释道:“不过,你不要误会,许部长的儿子改名换姓到美国留学完全是自力更生,自食其力,那孩子很争气,事情发生前,他还在一个中餐馆擦盘子。”
杨文峰迷惑地扫了办公室一眼,好像周围很陌生似的。他什么也没有说。
“恼羞成怒的中央情报局接到这个情报后,好像捞到了一根稻草一样,许长征坏了他们的好事,他们就准备拿许部长的儿子开刀。在他们的想象中,许部长的儿子一定是住在海边或者山上的小别墅里,出入开着德国的奔驰或者宝马,家里请的是白人保姆,星期六和星期天就在唐人街鱼翅酒家和色情俱乐部消磨时光——他们以前看到在美国的几乎每一个中共高干的子女都是这样,所以就想当然地认为国家安全部许部长的公子也好不了多少。按照他们的设想,只要找到许公子,拍几张照片,威胁许部长。如果许部长不从,他们就让他儿子的豪华生活照片在西方各大报纸曝光……唉,没有想到,这次他们又是机关算尽!当他们找到许部长儿子的时候,那孩子正在洗盘子……这些美国佬不相信,他们开始跟踪,认为总有一天会找到证据的。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获得了叛徒叛变的有关情报,通过使馆的同志,我们通知到许部长的儿子,让他尽快返回中国。那孩子当时由于路费不够,想再多洗一个星期的盘子,结果出事了!”
杨文峰满脸关切,随即感觉到太阳穴的痛楚又一次袭来。
“那个叛徒不甘心就这样功亏一篑,唆使了几个亡命之徒,竟然要绑架许部长的儿子。”
“啊,真过分,他们想干什么?”杨文峰忍住疼痛,气愤地说。
“许部长只有这一个儿子,大学还没有毕业。杨文峰,你我都是成年人,大家都清楚,谁活着不是为了子孙后代,不是为了自己的儿子?特别是我们中国人就尤其如此,那位叛徒是中国人,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虽然美国中央情报局并不完全赞成他的绑架方案,但他还是孤注一掷、一意孤行了。结果,许部长的公子在歹徒来绑架自己时,跳下公寓楼,驾车逃走。在追逐的过程中,许部长的儿子出车祸死了,那孩子当时才二十一岁……”
来自两边太阳穴的胀痛已经扩散到脑海深处,杨文峰痛苦地低下头。如果说先前他一直带着嘲讽的心情,那么这心情已经一扫而去;如果说他先前还怀疑为什么这样腐败的政权还能够“稳定”的话,那么现在他知道为什么了。
“杨文峰,你没事吧?”
杨文峰用两手挤压着两边太阳穴,过了一会才抬起头,两眼竟然霎那布满了血丝。
“我没事。”他声音微弱地说,忍着难忍的头疼。“你救了许部长的命,”康伴智声音里充满了感情,“没有许部长,我们国家早就……你不知道自己为这个国家做了多大的贡献。从此以后,我们就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今后你肩膀上的担子会越来越重,希望我们能够并肩作战,我、我也希望得到你的支持……”
康伴智说着,伸出手在杨文峰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杨文峰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闪过一阵沉重的迷茫和痛苦。
五
“主席,他救了我的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