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应昌刚骑着小骡子过来,就叫步兵拿了,拽下骡子还拿官架子呢,高声呼喊:“我乃朝廷命官,你们敢绑我,是要造反吗?”
王文秀大笑:“大人,我们就是造反啊,我们是刘元帅的部下!”
蒋应昌就像正打鸣儿的公鸡突然被掐住嗓子,瞪眼左看右看,激动神情直接冷却,额头冒出冷汗,后背湿了一片。
一阵风吹来,透过官袍浑身冷得打了个寒颤,缓缓咽下口水:“刘元帅的部下?”
王文秀高兴得光搓手,指挥左右道:“你们看好城防,待我回来。”
说罢从被士兵押解的蒋应昌腰间拽下官印看看,欢天喜地将他押出东关。
狮子营四个军阵在东关外背水摆开,韩世盘韩世友正带兵进城,监督军士入城军纪。
两边在城门口打了个照面,看得蒋应昌满面疑惑,这不都是边军吗?
刘承宗那边收到王文秀的消息时,正在夸赞冒险混入城中的白柳溪二人,听到知县蒋应昌自投王文秀军中,心头大悦。
当即决定策骑在营门口迎接知县大人。
等见着人,樊三郎持火把上前照亮,刘承宗扶着马鞍俯身看了看,问道:“你就是合水知县?”
蒋应昌从内心到面部表情都非常复杂。
他以为是无法无天的边军夺了城防,确实是无法无天的边军夺了城防。
又发现其实是延安府来的贼,自己投进贼人的怀抱,再发现贼全是边军。
短时间里各种难以置信的消息撞进脑袋,他到现在只弄清楚一件事,合水县丢了。
但具体是怎么丢的,脑子里还昏昏沉沉,究竟应该说合水县叫贼兵攻破了,还是被兵变抢了?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刘元帅是谁。
不过蒋应昌的脊梁骨没弯,梗着脖子道:“你就是刘元帅?为何夺我城防?”
一下子反客为主,把刘承宗问住了,啥叫为啥夺你城防?
刘承宗在马背上笑了一下,道:“你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刘承宗,听过么?”
蒋应昌眨眨眼,刘承宗啥时候称元帅了?
而且遍地边军,这跟情报不太一样啊,不都说刘承宗是贼么。
贼他见过,不长这样。
蒋应昌反应过来劲儿,挺着脖子就要跳骂,却被旁边白柳溪用白天新学的脏话指着骂道:“快快夹住鸟嘴!”
这话把蒋应昌骂一愣,刘承宗也为之侧目,随后才转过头对蒋应昌道:“蒋知县,现在合水县就在你一念之间,你给我说几个城中不法大户。”
“我收拾了他们就走,合水县也只是暂被兵灾,你暂时被俘,却劝走贼人保境安民,功过大约相抵。”
“或者你跳起来骂我几句,过一把嘴瘾,我也不杀你,直接把你带走,我走到哪你就去哪,我的兵杀了人,就在墙壁上写杀人者蒋应昌,我去攻城你就站我旁边。”
蒋应昌寻思你个大元帅居然用这个?瞪眼急道:“你卑鄙!”
“你都骂我了,还不让我折腾你?”
刘承宗理所当然问出一句,而后道:“你再跳?”
蒋应昌气势矮了半截,气呼呼道:“城西袁员外,把持县中三十年,我拿他没办法,你去把他办了吧。”
“袁员外不算,我已经知道有这个人了,他手下也不是好人,在城外欺辱旗军、强抢民女、把六十多岁没牙的老头丢进河里,你再说几个。”
这回轮到蒋应昌瞪了眼,他都不知道有这事。
想了又想,蒋应昌觉得刘承宗提出的条件也不坏,干脆一咬牙:“米商丁国恩家住城西丁家堡,哄抬米价欺行霸市;城东丰奋国,仰仗韩府县主仪宾,于县中多行不法;故县丞聂逐寇,与城西袁、城东丰等人狼狈为奸,都该杀!”
刘承宗抚掌大笑:“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