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熊软糖呆呆地躺在座椅上,扁扁的小鼻子黏在脸蛋上,弧线嘴巴用力上扬,小小的身体随着车子摇晃,两只圆圆的眼睛却始终毫无生气,整颗糖仿佛被抽去灵气,水晶般清澈的粉嫩小身体,也变得像普通的糖一样,灰蒙蒙的,毫无生气。
司寒爵脸色煞白,血色褪尽,唇角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回家的路变得格外漫长,格外的……漫长……
与此同时,医院,病房。
寂静的黑暗里,心电仪有节奏的滴滴声一停,随后,又变得规律而缓慢,唐糖紧闭的眼睛微微一动。
眼球转动,在眼皮上漾起一抹轻微的起伏。
“我……我保护你……”
并未彻底清醒过来的唐糖梦呓般喃喃自语,短促轻微的声音在氧气罩上流下一抹淡淡的白雾,缥缈地像一句捕捉不到的梦话。
苍□□致的少年沉在梦里,嘴角轻轻勾起浅浅的弧度。
他做到了。
可是……自己是谁啊……
为什么要那么拼命的保护那个人……
他好像什么都忘了,他好像只留下一缕本能,一缕要保护这个人的本能……
……
回到家之后,司寒爵飞奔着翻出那一套做手工软糖的工具,手指发抖地将小熊软糖放在旋转小托盘上,连声音都带着一丝战栗,“没事,我马上就补好,没事的。”
司寒爵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拯救一颗娇气的小熊软糖,他用手指点着软糖的小肚子,轻轻摁了几下,小熊软糖毫无反应,Q弹的小身体因为裂纹太多,连水嘟嘟的弹回来都做不到了。
一缕绝望的寒气沿着皮肤四处满眼,向来冷静自若的司寒爵,额角竟然渗出一层冷汗。
是那种无力的绝望感。
就像当年奶奶去世那样,他那么有钱,有势,可以毫不费力的青睐国际顶尖的专家和医生,却仍然治不好奶奶的病。
那种感觉,比没钱治病更加绝望。
因为没有借口,没有“我只是没钱所以没能救下他”的借口,是尽一切努力,耗尽一切资源,却只能眼睁睁看他离开的绝望。
悲愤的情绪完全没有地方依托,空荡荡地悬在那里,一遍又一遍地用钝笨的刀子将心脏挖出缺口,冷风灌进来,吹得灵魂都发冷。
司寒爵垂眸望着毫无生气的小熊软糖,机械地点燃低温蜡烛,拿起小工具,用小针抹平几道小口子,然后融化掉几颗红色糖果,用果汁慢慢填补小熊软糖脑袋上的大口子。
指尖被割破一道口子,一小滴血无声无息地融化在糖汁里,他却丝毫没有发现,疼痛是麻木的,没有任何知觉。
这一切都仿佛是手指自己在动,身体下意识地应急反应,司寒爵脑海中一片空白,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指。
好在,那道大口子终于修补好了,扁塌塌的小鼻尖只能先抹平然后重新做造型,黏黏的糖汁粘在手指上,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手指和小熊软糖的小手黏在一起。
小熊软糖牵着他的手,弯弯地嘴角无声地说,主人,糖要好看一点。
糖要美美地保护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