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杜毅惊讶地转过头,看到笑脸盈盈的来人身上那一头被打湿后由麦黄色转变成了棕褐色的湿漉漉长发时,他戛然一顿的心脏中,仿佛响起了钟摆指向准点时会响彻的“铛”的一声,经由四肢百骸震荡全身。
“你不是回家了么!?”
急忙把手中拎着的凳子和地图都放下,将此刻本应该在清河的夏小麦拉进屋内,拿过一条办公桌上放着的刚买的干毛巾,替夏小麦擦拭差不多快湿透的头发,杜毅很想责骂头发、睫毛、线衣上全是一颗颗圆溜溜雨滴,还莫名其妙现身在办公室的夏小麦两句,却是怎么都开不了口。
杜毅的神情语气都很严肃,知道他一定是生了气,微红着脸的夏小麦,侧目瞟了背靠落地窗而站的冯思瑾一眼后,收回目光,拽了拽杜毅穿着的卫衣衣摆,轻声撒娇道:“别生气嘛。”
“没生气,先回答我的问题。”
被淋得浑身潮湿的十五岁少女,关心都来不及,怎么生气得起来,实际上确实想生气的杜毅,心中大有一种有话难言的无力感。
“你不是说今天要布置公司办公室嘛,我怕这么大的办公室你一个人布置不过来,就想过来一起帮忙,然后……。”轻抓过杜毅的左手手腕,握紧,夏小麦小迈一步,往杜毅跟前靠了靠,睫毛微动,吐息如兰:“我很想你。”
第100章 此消彼长
(100章了,撒花。)
分开三秒都嫌多,夏小麦这一句“我很想你”之下潜藏着的情绪,杜毅一清二楚。
前世刚谈恋爱的时候,杜毅经常能够感受到这样的心情。
不过现在,被各种事物缠身的他,只有偶尔才会惊醒,身边没有夏小麦,是一种怎样的空空荡荡。
说起来,这多少有些遗憾。
不过,人生中很多事物都是此消彼长。
尽管自觉没法再像初恋时那般爱得排山倒海,但像当下这样喜欢得从容不迫,杜毅觉得,也很好。
至少很多不必要的波折,可以从人生中抹去,和夏小麦谈恋爱至今,二人之间没有发生过丝毫矛盾,甚至连带有哪怕一点点吵架性质的拌嘴都没有,这便是最好的证明。
他投入宽容,而夏小麦投入纯真,珠联璧合,再融洽不过。
“你爸那边知道么?”
夏小麦早上可是有发短信和他说过到清河了的,才过去几小时又跑回到了婺市,杜毅有些担心夏国标的想法。
毕竟,女方家长对自家女儿谈恋爱这事,往往要比男方家长看得重得多。
夏小麦才十五岁,换做他是夏国标,打死也不愿意让自家女儿这么早和男生谈恋爱。
他和夏小麦谈恋爱的事,夏国标可不知情,要是现下露了馅,只怕会惹出一堆烦心事。
杜毅虽然现在说不上忙得有多焦头烂额,却也没有多少闲暇时间,这个时候,他可不想分心去应付夏国标。
“我和他说了过来排练国庆晚会的节目。”
生平第一次说谎,就是暑假时为了出门找杜毅,到现在已经不知道和父亲说了多少次谎,夏小麦内里暗暗有些羞愧。
夏国标要是知道夏小麦回婺市其实是为了他这个男朋友,脸色肯定会很难看,说不定还会破口大骂,用他那手起刀落削菠萝的手艺把他给分尸了,心中这般想着,手握着毛巾,替夏小麦搓开淋雨后结成一束束的头发,杜毅的嘴角微微扬起。
父母在儿女心中最不重要最容易被忽视的阶段是什么时候?
叛逆的青春期?
不,在杜毅看来,一定是情窦初开的热恋时。
“那小谷呢?”
除去夏国标,杜毅还很担心夏小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