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普通人看来,姜公馆大门大户,富贵有余;在权贵们眼里,姜家就显得那么潦倒落魄。
盛远山一首跟着他姐姐在景家生活。
景督军的父亲是武将,统领几省军务,真正有实权的人物,几省知府都要看他脸色。
他叔叔做生意。因朝廷腐败、管束无能,景督军的叔叔借助他父亲的势力经商、敛财,乃江南首富,钱帛如山。
这样显赫门第长大的盛远山,算是见过了世面。
在他眼里,姜公馆只能算小富商户。
往前推五十年,毫无地位可言。
如今世道变了,姜家“小人得志”,才有了点社会地位。
这么个小门小户,自家人斗起来,阴谋诡计一样不少,比皇族还弯弯绕绕。
可惜都上不得台面。
盛远山征求颜心同意,可以抽烟后,这才裁开雪茄点燃。
他的脸,在淡蓝色烟雾后面,眼神有了层遮蔽与保障,突然说:“珠珠儿,你嫁给这样的人家,委屈了。”
“也还好,反正我不亏,全当看戏。”颜心笑道。
盛远山:“往后呢?”
颜心的笑一僵。
“你这么年轻,何必如此磋磨?”盛远山又深吸一口烟,“离婚了,出国念点书,给自己镀一层洋金,也好过这样浪费光阴。”
颜心低垂了视线。
盛远山静静看她:“我又啰嗦了。”
“不,我知道舅舅为了我好。”颜心说。
盛远山:“要真知道才行!”
颜心的心,顿时一灰。
好像少年时贪玩不肯背药方,被祖父骂了一样——责备中,有失望。
颜心最怕旁人对她失望,尤其是她尊重的人。
“珠珠儿,林富叛乱一事,靠着你的推演,兵不血刃解决了,督军很感激你。
我昨晚在督军府吃饭,他说了好几回。军中将领们,都说大小姐有点神通。”盛远山又道。
颜心:“侥幸。”
“第二次了,不是侥幸。”盛远山道,“你是有大才的人,不应该混在鱼目堆里。”
颜心嗯了声。
盛远山一根雪茄快要吸到头了,他将它按在玻璃烟灰缸中,手背骨骼顿现。
在这个瞬间,他有了些怒气。
他不知道自己气什么。
——可能是气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