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了解完学校的象征性布局之后,发表意见说:“象听革命前的武备中学。”
“这是市教育局的安排。”瓦莲金娜·安德罗诺夫娜话里有话地说。
“不能靠安排活着,要靠思想。我们的主要思想是什么?我们的主要思想是要培养出新的社会主义祖国的公民。因此,原有安排全部勾销,我们这样来干。”
他稍加思索之后,便写出了第一道命令:
“一楼:一、六年级。
二楼:二、七、八年级。
三楼:三、九年级。
四楼:四、五、十年级。”
“就这样。”他把这个教室分配方案欣赏了一下之后说,“把班级教室安排全部打乱,混合配置,这就一定会产生友谊。最爱捣乱的是哪一个年级的学生?是四、五年级的学生。现在有高年级生在他们眼前了,高年级生也就会去管束他们。不要设值日生,让学生们到各层楼跑跑串串好了。孩子天生好动,不爱拘束,何苦设些栅栏把他们围住。这是第一点。第二点:我们的小姑娘一天天长大,可是全校只有一面镜子,而且还挂在教员休息室里。从明天起就在各个女厕所挂上一面好镜子。你听见没有,米海伊奇?去买镜子来挂上。”
“难道咱们要培养卖笑的吗?”瓦莲金娜·安德罗诺夫娜刻毒地笑了笑。
“不是培养卖笑的,是培养女人。不过,您不知道什么叫女人。”
瓦莲金娜·安德罗诺夫娜把这口气忍了下去,但还是写了一封信寄到该寄的地方。然而收信的单位对这封信不加重视,也不知这是由于他们正在考验这个校长,还是由于这个校长有更大的后合。教室重新安排了,值日生取消了,一面面镜子也挂起来了。挂上镜子使小姑娘们总是处在竞相争妍斗丽的状态。蝴蝶结的款式一天天变化,额发的花样不断翻新。课间休息时,校内几百个嗓门得意洋洋地响成一片。
校长对此感到十分满意。他说:“生活在沸腾!”
“我们是在过早地发动他们的七情六欲。”瓦莲金娜·安德罗诺夫娜撇着嘴说。
“有情有欲,这是大好事。再没有什么比一个冷漠无情的人更糟糕的了。因此应该唱歌。”
学校没有开专门的唱歌课,原因是没有这方面的教师。于是校长决定自行解决这个问题。他下了一道命令;每周必须合班上三次唱歌课。高年级生被叫到体育馆,校长拿起自己的手风琴为大家伴奏,用一只脚踏着拍子。
我们是红色骑兵,
能说会道的民间歌手
把我们来传颂……
伊斯克拉非常喜欢上这些合唱练习课。别看她嗓子欠佳,耳朵不灵,可还是使劲大声地、清楚地唱出歌词,叫人听得背上直起鸡皮疙瘩:我们人人都是舍已忘我的英雄……
校长其实是担任地理课教学的。但是他教地理课也和他干别的事情一样,很有自己的特色。他不喜欢按规定照本宣科,更讨厌指手画脚发指示。与其说他是按教学大纲讲课,还不如说他是按一个布尔什维克的良心,按一个过去红军战士的良心讲课。
“你干吗总是用教鞭给我在恒河上划来划去的!要是有机会去航行,你再想法把支流搞清楚,没有机会,就别去管它了。我的孩子,你还是给我们讲讲,那儿的人如何贫穷,英帝国主义者又如何欺压那儿的人民吧!这些事才是你们应该一辈于都记住的。”
这是讲外国地理时的情况。讲到本国地理的时候,校长讲的事就更加异乎寻常。
“我们现在来看萨尔斯克草原。”他把地图上的这个草原整整齐齐地勾划出来。“它的特点是什么呢?那就是水源很缺。如果你们夏天去到那里,一大清早就要把马饮足,饮到它能坚持到晚上。但是我们这里的马到了那里就不中用了,必须换上当地的马匹,因为本地马更能适应当地的条件。”
也许是由于他讲的这些故事,也许是由于他的作风民主、态度平易近人,也许是由于他那形于言表、富有人情味的坦率,也许是由于这一切的总和,全校的人都爱这位校长。大家爱他、敬他,却又有点怕他,因为他不能容忍人挑拨是非,如果让他亲自抓住,他就要采取严厉措施。不过,对于淘气他倒是能够原谅,他不能原谅的只是不怀好意的恶作剧,尤其是流氓行为。
有一回,八年级的一个男生打了一个女生。他不是偶然地,甚至不是在气头上动手打人,而是有意识、有预谋、怀着恶意这样干的。校长听见女生的哭喊,亲自出来,但那打人的男生已经跑了。
校长把哭哭啼啼的受害人交给几位女教师之后,把八年级全体男生叫去,给他们下了一道命令:“把这个学生找到,给我带来,马上就去,全体出动,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