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哪?”莲娜忍不住问。
“打电话叫‘急救车’。”
在莲娜打通电话,“急救车”尚未到达之前,她们试通了自己所知道的种种办法,想使这个女人恢复知觉。她们往她脸上喷水,拿氨水给她闻,按摩她的太阳穴。但是一切努力均告枉然:这个女人仍旧一动不动,什么也听不见,象块板子似的直挺挺地躺着。不过,“急救车”上的大夫所做的抢救也无济于事。他们给她打了一针,把她放上担架,连维卡的照片都没能从她手中取出来,便把她抬走了。汽车门砰砰地响了两声,马达咆哮了一阵,渐渐在远处消失了。在这套家毁人亡的宽敞住宅里只剩下这三个姑娘。
“象在墓穴里似的。”济娜确切地表达出自己的感觉。
“咱们该怎么办呢?”莲娜叹息一声,“是不是应该去趟民警局?”
“去民警局?”伊斯克拉反问道,“当然,去民警局也行,就让他们把维卡象埋一个流浪儿一样埋掉吧。让他们去埋吧,咱们还上咱们的学,做咱们的新衣裳,读那些歌颂高尚情操的诗篇。”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伊斯克拉,不是这个意思,你没有理解我的话!”
“去民警局也行,”伊斯克拉连听都不听她的,继续不留情面地说着,“去……”
“要是那样,咱们将来对自己的子女该怎么说呢?”济娜忽然非常认真地提出一个问题,“要是那样,咱们又该教给他们什么呢?”
“是啊,咱们将来对自己的子女该怎么说呢?”伊斯克拉重复了一遍,就象是济娜那句话的回声,“在教育别人之前,先要教育自己啊。”
“我真傻,姑娘们,”莲娜怀着由衷的痛苦承认说,“我真傻,我是个可卑的胆小鬼。我是因为不知道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才说了那句话。”
“我们都是傻瓜,”济娜叹了口气,“只不过开始聪明起来了。”
“兴许阿尔乔姆的妈妈知道该怎么办,”伊斯克拉做出决定,用力甩了一下辫子,“她上了年纪,肯定办过……办过丧事。济娜,把房门钥匙找出来。我们把门锁上,去找阿尔乔姆的妈妈,还有……我只知道一点:应该由我们给维卡操办丧事。由我们操办!”
阿尔乔姆的妈妈默默地听完柳别列茨基家出的事,难过'580'地摇摇花白的头。
“你们考虑得对,姑娘们,你们的担子很重。我和阿尔乔姆的爸爸谈过,我们已经料到事情会落到这种地步了。”
伊斯克拉不大清楚阿尔乔姆的妈妈指的是什么,但是她现在顾不上这些。她感到害怕的是那些即将要做的事:要把维卡的尸体领出来,停放在一个地方,并且设法运走。她从来没有办过丧事,不知道该如何操办,因此一心只惦记着这件事。
“米龙,你明天和姑娘们一起去吧。”阿尔乔姆的妈妈说。
“姑娘们,我明天上午九点去,”阿尔乔姆的父亲说,“明天早上我先去工厂请个假。”
这些天里,伊斯克拉既没有时间概念,又没有留意周围的人,就这样过来了。她看不进书,学习不下去,在无事可做的时候,便毫无目的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该学会控制自己啦,伊斯克拉。”
“当然。”伊斯克拉毫无表情地马上表示同意。她没有回头,妈妈暗暗地叹口气,不满地摇了摇头。“在今后的生活中还会出现许多悲剧。我知道,头一回遭遇到悲剧总是最可怕的,但是,应该准备好去生活,而不是练习蒙受苦难。”
“大概应该练习生活吧?”
“别说刺儿活,我是说正经的。我在想办法理解你。”
“我这个人很难捉摸吗?”
“伊斯克拉!”
“我这名字就象一声枪响,”女儿凄然地笑了笑,“请原谅,妈妈,我再也不打断您的话了。”
可是妈妈已经突如其来、完全不象出自伊斯克拉之口的反唇相讥弄得不知所措,她把那支燃着的烟又点了两次,强压住一阵阵涌上心头的怒火,克制住自己,说:
“自杀是软弱的表现,这你知道吧?因此人类历来蔑视自杀的人。”
“也包知马雅可夫斯基吗?”
“住口!”
母亲象男人似的用拳头狠狠地砸了一下桌子,烟灰缸、纸类、火柴,通通掉到了地上。伊斯克拉把它们一一拾起,拿来扫帚,把烟灰和烟头扫走了。母亲没有做声。
“对不起,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