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菱月一时不知该羞还是该恼。
&esp;&esp;菱月没有应付这种场合的经验,在梁氏如炬的目光中,不觉羞涩地低下了头,就要走开。
&esp;&esp;梁氏拉住她的手腕,低声道:“你不去见一见?”
&esp;&esp;便是不论其他,这也是该有的礼数。
&esp;&esp;菱月只管用乌鸦鸦的头顶对着梁氏,低声道:“我上厨房提热水去,再不续茶该冷了。”
&esp;&esp;梁氏说许大夫来了得有两刻钟了,菱月记住了。
&esp;&esp;梁氏抿唇一笑,这才松手放女儿去了。
&esp;&esp;菱月定了定神去了厨房,铜制的水铫子在温热的炉子上坐着,里头的热水已经烧开,咕噜咕噜地直往上冒水泡,菱月提了水铫子出来,就要往堂屋去,不想路过西厢房的时候,红药从里头挑开了棉帘子的一角,从屋里对着她直招手,让她过去。
&esp;&esp;菱月只得先过去一趟。
&esp;&esp;红药掀大棉帘子,把菱月拉进来,两人挨着棉帘子说话,红药道:“是谁来了?我听到点动静,只知道家里来了男客,也不知道是谁。我又不方便过去。”
&esp;&esp;红药在甄家是客人,又是待嫁之身,来人既是男客,她自然不方便过去。偏刚刚家里只有她和梁氏二人,梁氏在堂屋待客,也没个人来告诉红药到底是哪个来了。
&esp;&esp;红药倒也不是有多好奇,她主要想知道是不是董家那边来的人。
&esp;&esp;若是换了往日,以菱月的机敏,不难看出红药的心思。
&esp;&esp;告诉一声不是董家那头来的人,红药也就没心思关注了。
&esp;&esp;偏偏今日不同往日,菱月一时间竟没看出来,红药就见她神思不定、语焉不详地回答道:“来人是位大夫,和我家有旧交的。”
&esp;&esp;菱月满腹心事,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红药的询问,又觉得多说多错,她只说了这一句,视线也不与红药多接触,撩开棉帘子一低头出去了。
&esp;&esp;剩下红药一个怔在屋子里。
&esp;&esp;红药和菱月是最熟悉不过的,菱月方才的神情举止,分明与往日不同。
&esp;&esp;红药心知情况有异。
&esp;&esp;她分明感觉到一点什么。
&esp;&esp;可是这样的猜测很荒谬。
&esp;&esp;一个外头的小人物,拿什么跟七爷这样的人物相比?
&esp;&esp;红药摇摇头,似乎想要从心底摇去这个荒谬的念头。
&esp;&esp;她不信菱月会这样傻。
&esp;&esp;这厢堂屋里,菱月是硬着头皮提水而入的,当着屋子里两道灼人的视线,倒也稳稳当当地给茶壶续上了热水,又坐下来陪客。
&esp;&esp;屋子里谈话气氛很好,梁氏对许茂礼很关心,许茂礼对梁氏也很尊重。
&esp;&esp;梁氏偶尔会瞅瞅女儿,菱月视线微垂,有梁氏在,她并不多话,全程都很安静。
&esp;&esp;许茂礼又待了有一刻钟左右,梁氏苦劝他用了午饭再走,许茂礼心里倒是乐意,只是教养不允许,到底还是告辞了。
&esp;&esp;菱月送到堂屋门口便止了步,梁氏则是一直把人送到大门口。
&esp;&esp;敞开的院门口,梁氏和许茂礼这主客二人做着最后的应酬,梁氏热情邀请许茂礼下次再来,许茂礼则是再三恳请主人家止步。
&esp;&esp;此刻,在无人注意的院子一隅,西厢房门前的棉帘子从里面给撩开了一个小角,透过这一点缝隙,红药终于看到了来人的庐山真面目。
&esp;&esp;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esp;&esp;单从相貌上论,在红药见过的所有人里,不能说生平仅见,也得说一句数一数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