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开默然不答,紫嫣雩接着道:“真没想到,原来罗庄主是个宅心仁厚,菩萨心肠的人!但你可要知道,江湖之上,到处风波险恶,倘若稍一仁慈,换转头来,便只有自己遭殃了。现在最要紧的事,是先去看看那个受了伤的人,再问一问陶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紫嫣雩前半段的说话,听在罗开耳里,实在不敢赞同,毕竟是人命攸关,岂能混为一谈,一概而论呢!难道武功好,为着自己的安危,便可胡乱去杀人不成!但听到紫嫣雩最后几句,罗开立时给她提醒,便即快步走进了船舱。
陶飞刚替那人把伤口包扎好,便见罗开走进来,忙站身而起,朝他抱拳道:“多谢罗少侠相助,陶某在此谢过。”
罗开上前握着他双手,微笑道:“陶大哥不用多礼,前时在小山城与陶大哥一别,想不到今日又会在此碰面,真教小弟欣喜不已。”
便在二人倾谈间,随听得舱外紫嫣雩的声音:“罗庄主,小女子方便进来吗?”
罗开道:“宫主请进来。”
只见紫嫣雩掀起珠帘,徐步走了进来。
陶飞这时方看清楚紫嫣雩的容貌,不禁一愕,定眼望着紫嫣雩,一时竟瞧得出神。溶溶烛光下,看见紫嫣雩不论样貌、身般、姿态,无一不令陶飞喊绝。他不禁暗自想道:“近日在江湖上所出现的女子,怎地尽是绝色美女?”
罗开看见他的样子,便想起当初第一次遇见紫嫣雩时,恐怕也和他这般失神吧,想到这里,也不由微微苦笑,当下给陶飞引见。陶飞听得对方是紫府仙宫的宫主,更是错愕不已。
陶飞久历江湖,紫府仙宫的名头,他当然不会陌生,也知晓紫府仙宫行事诡异,近年间在江湖上虽不见恶迹,但对紫府仙宫的传闻,却也听之不少,但眼前这个少女,年纪轻轻,且又长得天香国色,竟然是紫府仙宫的宫主,怎教他不惊愕,一时竟忘了礼数,恍恍然说不出话来。
紫嫣雩瞧见,倒反而大方地向他一礼,含笑道:“华山派大弟子陶少侠的名堂,小女子早就有所听闻,没想到竟是个如此俊雅的少年英雄。”
陶飞听得“华山派”三个字,身子不由一颤,徐徐说道:“宫主见笑了!陶某人也不妨与两位直说,从今以后,陶飞再不是华山派的弟子!不久之前,陶某已被掌门逐出门户,早已成为华山弃徒了!”
此话一出,罗开和紫嫣雩相顾愕然,罗开连忙问道:“陶大哥!这……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陶飞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此事说来话长,不说也罢!”
罗开知道他不愿在紫嫣雩跟前开口,只好不再追问下去,便道:“事既至此,陶大哥也不用想大多了,或许有朝一日,贵掌门会收回成命,让陶大哥重返门楣也说不定。”
但见陶飞摇首叹气,苦笑道:“没可能的了……”说到这里,忽然停口不语,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罗开见他言谈举止有异,心中极想追问下去,但想起紫嫣雩乃朱柏的人,实不宜在她面前多说什么,正打算邀请陶飞和他师弟先回凌云庄,到时再慢慢问他也不迟。
岂料罗开尚没出声,紫嫣雩竟抢先开口问道:“是了,陶大哥今晚因何会和这些人对上了,莫非是与这位受伤的大哥有关?”
罗开这时方知道,眼前这个女子不但容姿脱俗,且是个极懂鉴貌辨色,精识时机的人,委实教他不能不佩服。
陶飞虽与罗开才第二次见面,却见罗开丰格不凡,襟怀洒落,不自觉地已对他心存信服。而紫嫣雩和他虽是初会,更知紫府仙宫并非等闲的门派,但见她与罗开夜深同舟,刚才又出手相助,自是认为她与罗开交情非浅,那会想到他们二人间的隔阂龃龉,现听她开言发问,也不假深思,便和盘托出。
只见陶飞摇了摇头,道:“不是,这人是我的师弟,名叫南兆泉,他也是和陶某一样,同样是被逐的弟子,现在已非华山门下。而我这位师弟今日受伤,实是受陶某所累。当日咱们同被逐出华山,便打算南下回乡,因大家都是南方人,彼此路途相同,于是携手上路,岂料还没进入杭州,在途中却发生事儿来。”
二人听了他这番说话,同感诧异,脑里同时暗自思索,莫非华山派内部出了什么事情,怎会忽然之间,门下弟子竟一一被逐出门墙?瞧来被逐出华山派的弟子,相信并非单是他们二人而已。
紫嫣雩又想,华山派乃江湖上一大门派,门下弟子众多,现发生了这般大事情,江湖上却没有传出半句流言,确实有点奇怪。不禁柳眉轻蹙,追问道:“究竟是什么事,不知陶大哥可否见告?”并吩咐一名黑衣汉子撤去桌上的盘点,再行摆过一桌新酒菜。
三人从新坐定,陶飞开始缓缓讲述前事。
原来自华山掌门萧长风受邀至天熙宫后,一住便是半月,他回到华山后,竟然心性大变,过了不久,突然下了一纸休书,把正妻任萍萍休掉,言明任从改嫁,决不干与。
萧长风今次此举,敢情他是在瑶姬口中,得知妻子任萍萍与王刚的奸情,虽然王刚现在已死,但他心头这股湮郁气,又教他如何忍耐得住。
只因他是一派掌门,脸子攸关,又不得把这丑事全抖将出来,授人以柄,于是一回到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