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关着,通常伦勃朗在的时候,都会把他临时办公室的门打开,或者是虚掩着。我扭动把手,没锁,他在里面。
推开门走进去的时候,伦勃朗正低着头坐在椅子上。他不像在打瞌睡,但那里也没什么值得他注意的地方。
听见动静,他慢慢抬起头,看着我。
“你找我?”我问道。我觉得他的样子有些怪异。
“能把门关上吗?”
我一愣,不过还是照办了。
“没什么,只是想和你随便聊聊。”他说。
只是随便聊聊?我并不相信。他到底想干什么呢,我心里嘀咕着,在他办公桌的对面坐了下来。
“你的采访做得差不多了吧,我看你这几天来得并不如最初勤快啊。伦勃朗笑着说,似乎有开玩笑的意思。
“毕竟疫情已经得到控制了,我想每个人都该松口气了。”
“松口气?那倒未见得,你们中国不是有句话,叫‘行百里者半九十'吗。或许会再出现感染者也说不定呢。”
我看了眼伦勃朗,貌似话中有话啊。
“那张照片,你已经给中国警方了吧?”
我稍一愕然,随即想起上次向他要照片翻拍时扯的谎,忙点头称是。
伦勃朗“哦”了一声,沉吟不语。
“怎么了?”我问。
“何夕和你说了没有,她为什么要给那个叫程伟平的人看这张照片?"伦勃朗慢慢地问。他问得吞吞吐吐,不知心里在犹豫些什么。
我心里一动,他怎么连程伟平的名字也记得这么清楚?是偶然,还是他其实对此非常重视?
我瞬间下了决定,直视伦勃朗的眼睛,点头说: “她告诉我了。”
伦勃朗的瞳仁微微收缩,他的眼神突然锐利起来,那里面仿佛轰然燃起一团熊熊火焰,灼得我眼睛发疼。
我努力让自己不要移开视线,就这么和他对视着。
过了几秒钟,伦勃朗长嘘了一口气,眼神渐渐转得柔和。他好像想通了什么,一时间如释重负,竟向我笑了笑。
“那么你想必已经知道,范哲在出事之前来过上海了。之前我愚蠢地向你说了谎,我在此道歉。”他说。
“那么,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那么说吗?”
“当三个星期之前,何夕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是为了什么而来。她是那么爱范哲,性子又刚强,心里有了怀疑,是怎么都不会放下的。”
“看来,对范哲出事的内情,你比我想象的要清楚得多啊。”
对我夹刺的话,伦勃朗只是置之一笑。
“你很喜欢她吧,我能看出来。”
我默然不语。
“你是个聪明人,我想你应该已经想到,何夕对男人一向不假辞色,为什么会对你另眼相看。因为你长得有些像范哲,她爱屋及乌,爱屋及乌啊。最开始那些日子,你是不是感觉很好?她对你的态度,比对我这个哥哥都亲切些,她对你的笑容,也比对我要多,你觉得她喜欢上你了?那天我把她和范哲的关系告诉了你,怎样,是当头一棒吧,我看你当时的表情就知道了,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可笑?哈哈,哈哈……”伦勃朗用淡淡的口气说着,即便最后忍不住笑起来,脸上的神情也很奇怪,既有些疯狂,又有些无奈。
我睑上的肌肉僵硬起来,没想到伦勃朗会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并且字字都戳到了我的痛处。
我瞪着伦勃朗,说: “你喜欢她。”
伦勃朗的笑声戛然而止。
“你也喜欢何夕。”我没有用疑问句,而是再一次肯定地重复道。
他张开嘴,似乎想否认,最终还是长叹一声,向后靠在椅背上,点头承认说: “是的,我喜欢她。”
“你喜欢她,她却只把你当做哥哥,她喜欢范哲,而范哲只把她当做妹妹。是这样的吧。”
“是的,你说的没错。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伦勃朗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