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浩飞闻言之下,面色果然微微一变,不由狂声大笑道:“这下子你可怕了,哈哈哈…老鬼!我师伯、师父均是睚眦必报,出手残毒,想你定有所闻。嘿嘿!今天你与这小子暗算本大爷,只怕任你远走天涯,也永远不得安宁。”他微微一喘,又阴毒的道:“我定叫你等知道‘红魑会’的厉害,我要使你等终身惴惴不安,惊骇而亡。哈哈…等着瞧吧!”
浩飞倏然仰天一阵刺耳狂笑,洪声道:“无知狗贼,你真瞎了狗眼了,你可知道老夫是谁?哈哈哈…你这唬人之言,去吓吓别人或可使得,今日遇见老夫,就等于碰上了白虎星!狗贼,你回去告诉公孙老贼,叫他好生守着自己脑袋,老夫迟早要宰了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卞青元闻言,不禁一愕,他作梦也想不到,这老头竟然尚与自己瓢把子结有仇怨!
就在这“蓝鹰”一怔时,忽在他身后已闪出一个四旬壮汉来,此人生得满面横肉,一条刀疤斜斜自眉间横到右颊,正是卞青元手下一个得力助手,名叫刀疤陈刚,他一出来,便厉声喝道:“老鬼,你口舌放干净一点,公孙盟主何等威严,岂是你这老不死的所能随意辱骂?今天你与那小子,用这偷袭手法,暗算我家红旗堂主,算的是哪门子好汉?何况你又藏头缩尾,不敢露出真实姓名,更是江湖宵小,猪狗不如!”
浩飞闻言,又是一阵狂笑,他洪声道:“哈哈!只怕老夫说出名字来,要吓死你这狗娘养的!”他说到此处,面色倏然转为凶厉无比,狂喝道:“直娘贼,我便叫你到阎王爷那里去打听吧!”“吧”字出口,浩飞双掌已左右齐飞,同时双脚疾起,踢向那刀疤陈刚。
刀疤陈刚只觉眼前一花,一股劲力已沉重压到,他闪避不及之下,只得暗一咬牙,挥掌迎上。
倏地一声惨号,自陈刚口中呼出,跟着澎澎连响,一个恁大身材,竟被浩飞连上四脚,踢在空中接连翻了四个筋斗,始带着满嘴鲜血摔落地上。
“蓝鹰”卞青元空自急得双目发黑,但却无力出手援助,因他已是伤得不算太轻!
浩飞一掌劈死陈刚,那股当年豪性,又倏然突发,他扬声一阵大笑,身影连闪间,双掌如迅雷般左劈右击,只听得几声惨叫,卞青元那群手下,转眼时已是伤亡大半,那腥红刺目的血渍,溅满了浩飞一头一脸。
蓦然,一声冷冰冰的语气响起道:“老哥哥,得放手时且放手!”
浩飞闻言,宛如冷水浇头,返身倒掠而回。
“蓝鹰”卞青元,一见手下已伤亡了一大半,气得他全身颤抖,哇哇吐出两口鲜血!
他也不抹嘴边血渍,狂声叫道:“好好!老鬼,今天这笔血债,我迟早必要与你清楚!”
他一转头,对濮阳维叫道:“还有你,小子,有种的留下名来!”
濮阳维那冷煞人的目光,向卞青元脸上一瞥,缓缓吟道:“宁自阎罗十殿转,莫见玉面修罗颜!”
卞青元骤一闻言,身形一歪,已昏倒地下。他旁边两名舵主见状,急急上前将他扶起,与仅剩的六名喽啰,匆匆收拾了一下死伤的伙伴,一语不发的纷纷上马离去。
“绿娘子”方婉,自始至终,如痴如醉的看着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这时,她才醒了过来,怯怯的向濮阳维道:“公子,天色已晚,我们也该走了。”
濮阳维回过头来,温柔而爱怜的向她一笑,微微点头。
他对尚在发呆的浩飞低声道:“老哥哥,你先将脸上拭擦一下,咱们可以动身了!”
浩飞如梦方觉,叹息一声,跳上马背,哑声道:“唉!想不到北塔山绝顶十三年磨炼,却仍未能稍减老夫残忍嗜杀之性。”
濮阳维温声安慰道:“老哥哥且莫自责过切,这些贼人皆是江湖败类,莫不是背了一身累累血债,罪该万死!何况,人生本来是虚梦一场,又何必过于责己。”
夜幕初降,余晖黯淡,三人三骑,又驰向那蜿蜒的驿道尽头。修武县─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城镇,山明水秀,风景如画。这是濮阳维等三人,大败江北绿林道贼人的次日。
大清晨,他与浩飞、方婉二人,将坐骑寄在客栈里,缓步向城西而行。这古老而美丽的城市里,他对任何一样建筑物,都是那么的熟悉,对每一件事物都是那么留恋与关注。
双亲的慈爱,老仆那满布皱纹的脸孔。
啊─这一切是多么亲切、甜蜜,彷佛都是昨天的事情。
看见那一草一木,都在散发故土的温馨气息,街上行人也依稀是如此熟稔。
濮阳维的视线迷蒙了,他自微微潮湿的双眸中,注视着这包含了他童年全部的喜悦与悲痛的地方。
方婉与浩飞都关切而同情的注视着他,两人都知道他此刻心中烦乱与悲哀,这不是用言语所能慰藉的,只好用两道柔和而真摰的眼神,来表现那无限至诚的友情!
濮阳维缓缓行着,不多一刻,三人已行至一片青翠的树林之前,蓦然─濮阳维双目如痴如醉,默默的凝望着一片空旷草地。
二人随着他目光一瞧,只见这片旷地上,杂乱生长着许多野草,依稀可以看出尚有少许烧焦朽木及黑土。好象……好象是一幢房屋被烈火焚烧后的遗迹。
濮阳维双眸中,隐隐含有泪光,他凄凉的望着这块荒芜的土地,面上一片惨然。
方婉在路上,曾约略听到濮阳维提过亲仇之事,此刻她见到自己摰心所爱的人如此难过,那种蚀骨萦心的悲哀,显露于色,鼻头一酸,已跟着默然流下泪来。
濮阳维目光缓缓移动,在不远处的一片连云巨厦前蓦然停住,眼神中,倏然射出两道冷煞人的怨毒光芒来,那光芒是如此冰冷,如此慑人。
他嘴角微动,凄然喃喃念道:“双亲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