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维缓缓行近,微微颔首,令她们站起。
于是四个青衣丫鬟皆悄生生的肃立,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是的,在她们纯真幼稚的心目中,帮主便是她们在世上最崇敬,最畏服的人,好似她们心目之中,那望而不可及的神像一般……
濮阳维和熙的向其中一人道:“小翠,白姑娘近日来可曾好些?徐姑娘也在里面么?”
这名叫小翠的丫鬟,因帮主的这一声垂询,而感到十分宠幸,她有些受宠若惊的,却又沾沾自喜地悄悄向她身旁的同伴一瞥,她这种感觉是有原因的,因为她知道帮主平日不茍言笑,而且,甚至一连几个月,也不会和她们说上一句话。
虽然,任她们是多么想得到这位俊俏挺秀的帮主一句最简单的字句,一丝微不足道的微笑。
哪怕这抹微笑,并不是对她而发,那么她们也会满足了。
这时,那名叫小翠的丫鬟肃然而上,低声道:“白姑娘近几日来,病情已是更形严重,病发时,不但痛苦异常,而且,她更哭泣着,整日叫着帮主的名字,甚至连昏迷时也不例外。”
濮阳维面上起了一阵痛苦的扭曲,但是,他仍然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又问道:“徐姑娘呢?听说她近日来十分劳累是吗?……”
那名叫小翠的丫鬟,黯然的低下头,说道:“徐姑娘这时正在室内,她近月来整日侍候白姑娘汤药,衣不解带,日以继夜,如今亦神情憔悴不堪,自己也病倒了,可是,徐姑娘仍然不要婢子等帮忙,除了一些粗活之外,她都是事事亲自动手的……”
这小翠又向濮阳维偷偷的瞟了一眼,怯生生的道:“帮主,婢子亲眼看见,徐姑娘常常暗自抹泪,而且,她在梦中也时常呼唤帮主呢……”
濮阳维心中一震,面上露出一丝凄楚的笑容,他沉声道:“你们这些日子来侍候二位姑娘,也十分辛苦了,现在,除了留下一人在此,其余的都可暂时休息……”
四个丫鬟齐齐裣衽为礼,濮阳维徐步向走廊尽头的房间行去。
他走到那扇青纱门之前,缓缓立住身形。
半晌,始轻轻将门推开。
于是,一层浅蓝色的纱缦,好似一个浅蓝色迷蒙的梦境,带着一股淡淡的幽香,向濮阳维全身袭来。
他感到脑中有些晕眩,缓缓的吸入一口气之后,才举步入内。
掀开重重垂落的纱缦,方始看到一张罗帐半垂的锦榻。
榻上,正躺着那娇柔的白依萍。
然而,她已不再是昔日那娇美绝伦的模样。
她原先倾国倾城的花容月貌,这时已肿胀成比平日大上近乎一倍,而且,皮肤更泛出暗紫带乌的颜色。
双眼肿得如同核桃班大小,但此时却紧紧的闭着。
那昔日曾使多少英雄豪士倾倒的樱唇,现在也肿得又厚又紫。
这模样看在濮阳维眼中,他只觉得,彷若一颗心几乎要完全破碎了。
一个人,只有在内心流血的时候,才是他感受着最深刻痛苦的时候。
榻前,一张上铺锦垫的矮凳上,这时正坐着一个身材窈窕,却十分削瘦的少女。
她正以手之颐,扶在床沿,好似已沉沉睡去。
濮阳维不用细看,只要一眼已经够了。他知道这少女必是“粉面罗剎”徐妍容无疑……
她为了自己,为了白依萍,竟毫不顾惜她自己的身躯,做着这种瘁心劳神的苦事。
濮阳维缓缓上前,将手轻轻的抚在徐妍容的秀发上。于是,“粉面罗剎”微微的蠕动一下,她悚然回过头来。于是,在那如梦幻般的气氛中,她看到了那梦中常见的心上人……
那正站在浅蓝色的烟雾里,向她凝视着……这浅蓝色的气息中,原该有一个美丽而轻俏的笑容啊!但是,这梦中的人儿,那英挺的面孔上,又怎的有着如此多深刻的忧虑呢?
徐妍容迷惑了,她轻轻揉了一揉自己朦胧的双眼。
于是,她看清了。
这不是梦,但是,那梦中的人儿,却千真万确的站在自己身前。
她颤抖着,悄悄立起,轻轻的唤了一声:“维弟弟!”
两粒晶莹闪亮的泪珠,已自她那美丽而又劳瘁的眼眶中滴落,滑腻腻的,就好似两粒滚圆的珍珠一样。
濮阳维心中一酸,修长而结实的双臂急伸,将“粉面罗剎”轻轻拥在怀内。
他怜惜的吮吻着徐妍容颊上的泪珠,苦涩之中,有带有辛酸。
“粉面罗剎”将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