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不凡僵了僵,立时转口。“花御史且慢,卓某擅医而不谙毒,若太后、皇后中的是某些罕见毒物,卓某无能为力,只能请三师弟出马,因此还是等看过病人再说。”
花想容看向席今朝。他低著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这个人真的有心救人?或者他对朝廷的怨恨未消,却碍于水无艳的面子,走个过场罢了?
“如此,麻烦卓先生了。”她只希望这是普通的毒,用不著毒尊出马。
但若是一般毒物,御医就能解,用得著发告示向民间悬赏?
果然,卓不凡进慈宁宫,诊过两位贵人的脉后便自承无能为力,让她去找席今朝。
花想容思量,席今朝的毒技就像一柄双面刃,用得好,便是救人性命的活菩萨,出了岔子,恐怕整座慈宁宫变成焦土,这份重担那些侍卫是扛不起的,只有皇上能作主。
她正准备上御书房请旨,却见席今朝蹲在宫墙边,拿了一柄匕首,不知道在干什么?
匕首?这些家伙有毛病,进宫都要带危险物品?
“席先生。”她走到席今朝身边,看到他把一条蛇开膛破肚,有些想吐。
席今朝不在乎身边多个人,伸手在蛇身上掏摸几下,拿了个血淋淋的东西出来。
“要吃吗?”一只鲜红的手就伸到花想容面前。
她倒退两步,喉头涌上酸水。
“偶尔吃点蛇胆对身体有好处。”他说。
“你怎么不吃?”她瞪他。
“我不怕毒。”
“什么意思?”她张大眼。“难道……我中毒了?”
他耸耸肩。“你不吃,给太后和皇后吃吧!”
她脑子里有各式各样的东西在转。“你知道太后和皇后中了什么毒?这蛇胆是解药?”
他细长的眼里闪过一抹光。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花想容名震天下,确实是有几分本事。
“这蛇名为银线,无法独自生存,只能依靠金丝花过活。金丝花艳若牡丹,盛开时形如碗口,异香扑鼻,不过花香有毒,长时间吸取,会觉得疲惫,加速衰老,直至死亡。当然,不耐烦等待,可以利用引子催逼毒发。而金丝花的毒,只有银线蛇的胆可以解。”
她突然觉得身子好冷。太后酷爱牡丹,慈宁宫内外种植的牡丹成千上百,若这些牡丹都是形似的金丝花伪充,是什么人处心积虑要谋害太后?原因为何?
他心如明镜。“我看过了,这内外两座园子,只有一半的牡丹被调包了,另外一半确实是牡丹,不算太严重。”
“那也有几百株,还不算严重?”
“你有暇走一趟南蛮,满山遍野都是金丝花,吐露的花气形成粉色瘴疠,飞鸟难渡,那才叫可观。”
她冷哼。“席先生在与本官说笑吗?深宫内院与南蛮之地岂可相提并论?”
他耸肩。句句属实,为什么总被当玩笑?
她问:“按席先生的说法,只要闻到金丝花的香气便会中毒,慈宁宫的侍卫、宫女应该也都中毒了,为何不见他们毒发?”
“引子。”他答得简短。
幸亏花想容脑筋动得快,立刻想起皇后打翻的那碗药。皇后是尝了汤药才中毒,而太后稍早之前便体衰昏迷,也饮了一点汤药,情况更严重。
可惜那碗药已经被收拾了,否则便能请席今朝分析药中成分,解出引子为何。
“席先生确定太后和皇后中了金丝花毒?”
他点头。
“是不是服下蛇胆就能解毒?”
继续点头,他是决定把“惜言如金”执行到底了。
花想容算著慈宁宫的往来人数,没有一千也有几百,要解尽大家的毒,看来得把所有银线蛇都捉来取胆了。
“请教席先生,金丝花与一般牡丹如何分辨?”
“用眼睛看。”
她心底的火快烧起来了。“席先生,说笑也要有个限度。”
“我没在说笑。”他指著两株盛开的花朵。“这是金丝花,那是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