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花戚大婚,韩丞亲自率领仪仗队前来,也有与戚竹音交涉的意思。太后给出的报酬相当丰厚,但是没有谈拢,戚竹音如今作为阒都的兵马依仗,他们也不敢强行要求戚竹音交人。萧既明上次借着送礼的由头,就是让人前去打探消息,戚竹音给了明确的口信,陆亦栀此行就是为了把陆平烟接到离北去。
顺路为家中老父看一看沈泽川到底何许人也。
沈泽川自然不能让陆亦栀下住驿站,特地着人把家中庭院收拾出来,以萧驰野的名义请陆亦栀落脚。陆亦栀见那宅子的飞檐都是萧驰野喜欢的样式,内外打理得井然有序,不禁想起了临行前萧驰野写给自己的信,里边有三页纸都是在夸沈泽川。
陆亦栀下了马车,丁桃就欢欢喜喜地来接人。陆亦栀一见他就高兴,拉着他看了个头,说:“桃子也蹿了个头,怎么不跟二公子回家呢?”
丁桃说:“主子叫我留下来,守在公子身边。”
陆亦栀唤丫鬟给丁桃端糖,坐在椅子上,笼着自己的衣袖,温柔地问:“二公子常住在这里呀?”
丁桃被乔天涯敲打过,这会儿支支吾吾,又不敢对世子妃讲假话。
陆亦栀就更加温柔地说:“以前咱们在家的时候,你可常来陪我解闷。世孙一直知道有个桃子哥哥,整日念着你回家带他玩。”说着微微侧身,有些伤心,“六年不见我们小桃子,与我也生疏了。”
丁桃赶忙说:“不生疏的!世子妃待我好,临去阒都前还嘱咐津哥照顾我,我都记得的。”
陆亦栀便转了回来,说:“你年纪小,他们做哥哥的,自然要好好照顾你。阿野在阒都叫人欺负,我听闻以后便食不下饭,整夜辗转反侧,担心了许久……”
丁桃闻言立刻说:“主子离开阒都时没有受伤,八大营追不上我们的脚程,来的那个韩靳,现在还关在牢里呢,世子妃不要担心,主子现在很厉害的。”
“既然阿野这么厉害,”陆亦栀忧心忡忡地说,“你们怎么还走了那么久?”
“公子受了伤,”丁桃回忆着说,“主子被韩丞围困在城里,公子帮了好大的忙。可是那韩丞太可恶,竟然用老师威胁公子。公子没救下老师,出来以后,就病得很严重,路上的大夫都看不好,我们不敢走快。”
陆亦栀不知道沈泽川的老师是谁,但听得很惊心,便露了几分真色,问:“后来呢,病好了吗?”
丁桃不知道怎么解释,说:“我看着是好了,但主子和爷爷都说还没好。上回公子去茶州办事,路上也病了,主子回来的时候生了好大的气。”
陆亦栀就知道萧驰野果真常来,她说:“我都没有见过阿野生气呢。”
“不过主子赶时间,住一宿就得走。”丁桃想了片刻,小声加了句,“他翻墙进来的。”
陆亦栀了然,说:“那你住在这里开心吗?你若是想跟我回去,我便带你回去。”
丁桃犹豫起来,他想回离北,又放不下茨州。他跟历熊约好了冬天去城郊钓鱼,还答应了纪纲过年前学会一套拳,最重要的是,沈泽川从不拘着他的零用钱,他把青蛙养在沈泽川的庭院里,沈泽川也没有责怪他。
陆亦栀见状,若有所思,轻拍了丁桃的脑袋,没再为难他。丁桃这般犹豫,说明沈泽川待他很好,那么沈泽川就不是不好相处的人,起码对待这种半大的少年郎很有耐心。
陆亦栀暗想。
好看,持家,耐心,还重情义。既会打理府宅,又能处理政务。拿得住阿野,又不会过于强势。身体不大好,应该是早年在阒都留下了病根,命途多舛,却平易近人。
这么好的孩子!
陆亦栀一拍掌,兴奋地说:“快备笔墨,我修书一封,你们连夜送回大境,让世子看完以后送去交战地给王爷。”
***
沈泽川是外男,不能直接拜见陆亦栀,便在庭中设立屏风相隔。他们已经得知陆亦栀是借道,便筹备了小宴为陆亦栀接风洗尘,席间由周桂的夫人作陪。
周夫人最知情趣,与陆亦栀私话时把沈泽川夸了又夸,拣了几件事说给陆亦栀听。陆亦栀原本对沈氏的印象都停留在沈卫身上,是萧驰野连夜寄信,把沈泽川的好连说了三大页,最终含蓄地表示了一下自己在交战地被老爹揍了一顿,还降了职,他隐去了图达龙旗受险的事情,只说自己受了伤,让陆亦栀心疼不已,不想再对此事加以责备。
陆亦栀只暂住一夜,明日还要继续南下茶州。她在散席时特地把沈泽川唤入堂内,越看越好看,也越看越满意,想起萧驰野提过他的身世,还想起从丁桃那里听到的事情,不禁对沈泽川格外怜爱。
沈泽川觉得世子妃看他宛如看着只兔子,要多温柔就有多温柔,仿佛再凶一些就能让他受惊。
“沈同知,”陆亦栀柔声说,“此次叨扰,让你辛苦了,为做酬谢,有件礼物还望你能够收下。”
说罢不等沈泽川答话,就让侍女把东西捧了过去。东西倒不是什么稀罕物,是盛在匣子里的绸缎。东西不贵重,沈泽川客套之后也不便推辞,但是他接过手,便觉得这匣子沉甸甸的。
待沈泽川回了庭院,掀开一看,底下垫着金玉手镯,都是镶嵌讲究,制作精细的传家宝贝。
费盛站在后边偷瞄,心想这不就是传给儿媳妇的物件嘛!但是他敢想不敢说,默默飘开了目光,留沈泽川一个人纳闷地站在原地。
第157章仲雄
翌日陆亦栀离开茨州,沈泽川让费盛带着锦衣卫随行,吩咐费盛把陆亦栀送到启东境内。昨日没有谈妥的公事还要继续再谈,书斋开着窗子,大伙儿又坐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这是昨晚的新文书,还请同知过目。”周桂把纸张呈到桌面上,“原本把良籍百姓和无籍流民分开了,增加了刑罚力度,但今早与元琢详谈时,他提议还是把两者合一,不要分治。”
“把告示张贴出去,录籍的事情就迎刃而解了。”姚温玉咳了几声,“再分治就不合适了,会引起新录籍册的百姓不满,衙门执行时也不好分辨新旧。”
沈泽川看了,颔首说:“到时候若是有人浑水摸鱼,也是隐患。既然此事敲定了,年底以前就剩丈量田地的问题。茨州现在的田地总簿还是永宜年间丈量出来的,太老旧了。”
“茨州连着三年开垦荒地,实际亩数扩增了不少,早在去年就该重新丈量。但当时人手不足,又被雷常鸣逼得紧,所以拖到了现在。”周桂算着时间,“这事得赶在年底前办完,否则雪一厚,难免出现误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