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还有事要做。”他看都不看她一眼,颇为敷衍,转身离开。
他大步走出庭院,雪儿正送走赵尚折回来,秦昊尧在院门口冷然丢下这一句,不像是嘱咐,似乎更带了几分怒气。“好好照顾你主子!”
雪儿只能低头说好,直到秦王走远了,才敢抬起头来,加快脚步走到穆瑾宁的床头。
“方才奴婢在门口见到王妃哭哭啼啼的,不肯跟沈大人回沈家,王爷都不曾跟王妃搭话,王妃最后只能上了轿子……。”
说的绘声绘色,雪儿将门口的奇遇告诉给她听,万分畅快淋漓。
她认识的秦昊尧,拥有一颗冷硬的心肠。隔了三年,改变了一切,唯独改不了人最初模样。
穆瑾宁并不觉得意外。
同样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是沈樱下了毒手。
只要沈樱死不承认,谁能左右她?
但相似的开始,截然不同的结果。
只因为——他的心起了变化。
念儿并非他亲生,自然可以不管死活,但这个孩子,却是他的子嗣……人,再无情再冷酷,也唯独不得不认骨肉亲情。
她猝然别过脸去,眸子凝睁,锐光划过幽然眼瞳,白玉般面容上,冷若冰霜。
沈樱离开王府约莫大半个月,由于江源大堤就快竣工,他每每回来,也是夜深了,整个王府格外平静,相安无事。
语阳公主的事,她不再问过,他也不再提及。
据说宫里头闹得人心惶惶,分外紧张,钱公公出宫办事的时候顺路来过一趟秦王府,面色阴沉,说在这个月里,语阳公主寻死过一回,皇上龙颜大怒,甚至连带斥责了秦王……。
这些,他没与她说过,她自然不知。
如今穆瑾宁可以下床去,雪儿却不让她走太远,说是怕吹着风,她笑着反驳,这么好的大太阳,哪来的风?
雪儿将软榻搬来门口,扶着她坐下,穆瑾宁依靠在软榻之上,身披浅蓝色外袍,曲着双膝,静默不语。
她抬眸,淡淡望着窗外的风景,水池中莲花的风姿早已无法追寻,将出淤泥而不染的美丽凝结成莲子莲藕。红红火火的夏日最终要过去,就像是人生,大起大落,终将恢复平和。
雪儿满脸是笑,端过来一个白玉碟子,送到穆瑾宁的茶几上。
“这是让人剥出来新鲜的莲子,郡主尝尝鲜。”
尝了一颗,唇齿留香,她转过脸去,朝着雪儿问了句:“味道很清爽,是自家园子里的?”
雪儿眼底的笑容,更明显了,她急着摆摆手:“不是,是卓庄送来的——”
“卓庄?”有一瞬间的微怔,念着这两个字,穆瑾宁的脸上,渐渐没了光彩。
“郡主你看是谁来了?”雪儿迈步出了门槛,朝着庭院招招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到她的耳畔。
“余叔……”穆瑾宁喉咙一紧,眼底微光闪烁,视线不曾抽离,紧紧盯着眼前白发苍苍的老人,不是余叔又是谁?!
老者约莫六旬,虽然年迈,却步伐苍劲,身子健朗。提着一个朱红色食盒,快步走到穆瑾宁的面前,仁善面目愈发温蔼。“小郡主以前不是最爱吃莲子莲藕?老奴特意叫儿媳腌制了蜜汁藕片,这些莲藕莲子都是卓庄荷塘里的,老奴亲自去摘的。”
余叔的老家,便在卓庄。每回他回乡下,一定给她捎来这两样小食。卓庄虽是一个平淡无奇的小镇,却有一望无垠的荷塘,夏末收来的莲子莲藕,都是最美味的,天下闻名。
她闻到此处,一片酸苦措不及防地涌上心头,脸上的笑容,也已然苦撑。
“余叔,快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