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开口,那坐着的男人才闻声站起来了。
看着年纪想来就是凌夫人的儿子,如今在侍疾,倒是孝顺。
他此刻也是面色难看,眼底黑青一片,似乎多日未眠。看着秦会之,赶紧还礼。
“子书见过大人。”
子书是他的名讳,他未有官职在身,同有官身的人说话可自提名讳,倒也不会觉得不识规矩。
秦会之得空之余瞥了一眼床榻上的人,听见自己来是有反应的,只是没有动作。看来人是清醒的,也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
见着这家人都如此情形了,他便没有先切入话题,反而委婉的慰问起来。
“夫人这是如何了?若是大夫看不来,可请御医前来诊治。”他也只是客套两句,依着凌家的情形,一下子没了主心骨,若是凌公子无大为,便是要坐吃山空了。
凌公子心中却是戚戚,御医哪里就能随意请的来,普通官员请御医是需要给宫里请折子的,如今家父已死,他们这些人都只算是官眷,都是没有资格给陛下写折子的。但对于秦会之的慰问,凌子书一一照常回了。
“家母尚好,大夫那边已经看过,不过是一朝病来如山倒罢了。多谢大人体恤。”
秦会之心中一番腹诽。家中发生这样大的事情,倒是难为他了。不过面对起自己依旧应对自如,除了面色不显其他。
“大人此番前来是为亡父一事吧。”
“是。”
见秦会之点头应下,凌子书也知道父亲的死不是意外,必然是要查清楚的,府里这时候来大理寺的人也情有可原。
他回头看了一眼榻上的病弱的母亲,面色沉静、问起秦会之。
“大人可是有话要问?母亲如此情形可能无法回话,我可代母亲回复您,大人但说无妨。”
“好,有劳了。”
“无妨。”
两人出了内室,自隔帘处的圆桌旁坐下,又着人去开了窗,散了气味,下人又奉了热茶来摆上才退出去。
这处隔间便只余他们两人。
秦会之把茶杯挪到左手边,并没有要用的意思。手背挨着茶杯,滚烫的茶水烫着杯壁,他挨着都感受到刺入皮肤的热乎。
凌子书诚然的看着他,等着他例行询问。
秦会之观着对面的人淡然的神色,转念之间启齿道:
“凌公子可知江泥?”
凌子书脸上有瞬间的僵硬,片刻后又恢复如初。但都毫无遗漏的落入了秦会之的眼里。
他梗着脖子,似乎这样显得自己有底气。“知道。”
这江泥就是凌源中的私生子,也是那被抓的弑父嫌疑人。
当初为了这人凌家上下都闹了一阵,连凌夫人娘家人都惊动了,才算摆平了下来,也出了人命,宅内怕是无人不知。
凌子书彷佛是不愿同外人提及家宅私事,自觉羞愧,难以启齿,而在秦会之等待的眼神中才慢慢的坦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