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球是十皇子独一无二的爱宠,众所周知,别人碰都不给碰一下的,就连小詹妃这个花球的原主人都不行。除了荣晖殿,去陛下那亦或者是来御宝阁才会带着。平日里睡觉都舍不得放开,一度的想抱上床跟他一起睡,不过在陛下的再三勒令下才歇了这门心思,还大方的专门配了几个宫人照顾饮食起居,让内务府给它做了一张小床,被子褥子都要跟他自个儿的一个样式,十皇子睡哪屋子它就睡那屋子,片刻都不愿分开,俨然是荣晖殿的一位小主子。还从来没有在外留夜过,若非是今朝发生这回事,他后怕着,不然还真舍不得留下来。
他是怕极了秦问礼,总觉得自己带回去亦或者是给陛下带去都不安全,万一他突然凭空出现窜出来就再要抢他的花球呢,他不放心,实在是不安心。
秦问礼是三王叔的宝贝,要是再欺负自己的花球,他想肯定没人给自己撑腰,因为在别人眼里,花球和人是不一样的,比不得人,若非是自己喜欢它,有的是人会欺负它。
“不带了。”他使劲的摇头,这宫里他哪里都不觉得安全,只有先生这里才是最安全的,也只有先生是跟他一样喜欢花球的,也才会真的保护花球。
谢长柳读懂了他的心思,爱惜的摸着他的后脑勺,知晓他这是杯弓蛇影了,不敢再把花球带自己身边。
“好,等它好了,小殿下再来接它回家。”
“嗯。”听到谢长柳同意自己,他欢喜的简直要手舞足蹈。孩子气的点头,对谢长柳更加喜欢了,脸上的雀跃重新爬满稚嫩的脸庞,再不见先前的伤心与忧愁。
似乎是觉着要分别了,十皇子跳下榻跑到花球的窝边满心满眼都是舍不得的看着他的爱犬。
白色的纱布跟它白色的绒毛一个颜色,不经意看还看不出来。
花球恹恹的躺在窝里,把自己团成了一个圆。十皇子捉着它的耳朵提拉、一会戳着它的肉肉的爪子,此时俨然已经忘记了这也是一个伤患,孩子气的只会满足自己的喜恶。
而已经同姜太医问完话的陛下缓步靠近。
“可是好了?”
谢长柳一愣,并不认为陛下问的是十皇子跟花球的事。除了病起的那一日陛下来探望过后便没有再出现,若非是今日发生的这回事,陛下也不会来此间,这过问的想来是问的自己的病情吧。
“回陛下,已经好了。多谢陛下关心。”
他答的严谨疏离,陛下不置可否的笑笑。移步站在谢长柳身边,一同望着趴在窝边逗狗的十皇子。
身为帝王,谁人能与他比肩?料想这天下,都无人可比拟。谢长柳自知站位不合,便往后退了步,让出了与陛下并肩而立的位置。
这样的小动作自然是逃不开陛下的火眼金睛。他看着余光里谢无极让步的动作,龙颜大悦。
他不经意间的走位,本来也没有想到这一点上去,但谢无极一直保持着谨言慎行、察言观色,连这都注意到了,谨慎到一个谨小慎微的地步去也合乎情理的懂规矩。他也心如明镜,这种退步,何尝不是在认可服从他的地位,而向来不卑不亢的谢无极做到这一步自己如何不高兴呢。就像是他驯服了一匹野马。
谢长柳没心思去揣摩陛下的心境,他只想的是,不给自己找麻烦。
对于这位天下之主,他从来不敢轻视。
或许在一开始,他会倨傲的同他争锋,但是,那也是在他有足够的实力下才敢暴露自己纯粹的野心,那时,他是笃定了陛下的不敢,他也在惧怕着孔夫子的影响。但,孤立无援的自己与身为天下之主的陛下还是差了太多。地位、实力、手段、眼界、亦或者是野心,自己也才是那个独木难支的人。在绝对的权力面前,谢无极少了太重要的一点。
只有吃一堑长一智,以前是他自以为是了,总想着,以他的身份、他的学识、他的经历、他的那些际遇可以让所有人折服,就算是陛下都要敬让三分。最后才知晓,很多事情上,都没有绝对。
陛下已经许久不曾与自己再量商朝堂之事了,他也装作不以为意的安心的过自己的日子。可是,越是如此,他越是不敢真的就安心。他一直记得陛下在他算计元氏的事情上给自己的打击,虽然也不算是打击,毕竟不痛不痒,可是于自己来说,就是一记耳光。他的信誓旦旦化为了灰烬,还让自己吃了一嘴的灰。就好比他被剥光了衣裳,一览无余的站在陛下面前,然后还自以为是的说着自己的风度翩翩。
呵!
这次的教训,让谢长柳记着,再多的算计也要认清现实。
但不巧的是,现实从来都在他眼里。
陛下刻意在晾着自己,自己也不能着。自己如今在陛下眼里不过就是个跳梁小丑,不管是他做的那些事情还是他使的心思都在他人的注目之中,简直有点不知所谓了。
而他想要继续在帝王手里分一杯羹,他还不能露怯,凌源中的案子就把他当做一个送给陛下的开胃菜罢了,以后要真对付起来,十个凌源中都得抵住。
陛下难得的是好心情,于是冲谢无极道:
“这孩子难得的黏人,他母妃走的那段时间,纵然是朕都不愿依靠的。”说着就饱含惆怅的叹息一声,眼里有着常人看不懂的晦涩,似乎在这一刻,陛下就是一个为着孩子着想的普通父亲。
其实秦琰的存在与他来说并不重要,一个年纪太小的庶子,如果不是自己心血来潮的喜爱,或许早就成为了深宫里的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