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许久不曾出宫了,以前在外游历惯了如今却是出行都受牵制,倒真是被关进笼子的鸟了。
有镇北王担保,他出宫就容易的多,也不必担惊受怕、陛下那也会放人。
他已经跃跃欲试了。“什么时候能走?”
“现在。”
谢长柳一定,这时候都黄昏了,还能出宫吗?而且时间有些紧迫,但是机会难得,容不得他再加思量就站了起来。“您稍等,我换身衣物。”
镇北王不以为意的招手,临了又吓唬人。“快点,过时不候。”
说着过时不候,但镇北王还是等着谢长柳打理好行头才带着他出了宫。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陛下说的,一路都很畅通,有镇北王在身边,连守卫都没有多问一句。
镇北王就是一个活生生的通关文牒。
坐车从午门出去,还没有入闹市,他就已经听得人声鼎沸。
忍不住掀开帘子,探出头去瞧,街上人头攒动,处处都布着绫罗与红缨,五彩的油纸灯高高挂了满街,若是天将暗下来,花市灯如昼。
“太热闹了……”
谢长柳眼里生出向往,尽管此情此景他已经司空见惯,可再次触见仍旧不失热忱。
镇北王瞧着他如此喜爱此景,心下也是一喜,吩咐马车慢点走。
“自然是热闹,还有不到十日就是除夕了,逢年过节的就是如此。”
他说着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谢无极,看他像个孩子一般对外边充满好奇。
出了宫的谢无极身上似乎就带了人气,也不能这么说,就是,同在宫里的人完全是两个样。他会真的眉开眼笑,不似在宫里人前,笑得疏离而淡漠。他说他是老气横秋,可在这一刻,他从谢无极身上看到了这个年纪该有的纯善无邪。
他总是对他疑心,怀疑他的目的、身份,可怀疑是怀疑,但心底对他也是有着欣赏与爱惜。
少年人若是都如他这般,那这大梁便是人才济济,群英荟萃,任是周遭他国都要对他们敬而远之。
谢长柳看了个尽兴才坐回来,跟镇北王攀谈起来。
“那边关呢?”
“那边肯定是比不上汴京的,但是城镇也会庆祝年夜,也算的上是热闹吧。我们靠近的部落,那边也过除夕,人家除夕的时候就点着篝火,可以照亮半边天的那种,所有人围在一起载歌载舞。他们那边有种乐器,叫弹波尔,我们军中善吹筚篥,除夕的时候常常能附和上,有时候还要比试,看哪一方弹奏的时间最长,就跟较劲似的。”
“我们除了打仗的时候较劲,也只有那个时候较劲会无伤大雅。”
镇北王倒也不嫌弃他多嘴与他说的事无巨细,听的谢长柳几乎能在脑中构想出来那时的情景。
见谢无极听得神往,镇北王一时也露出笑来。“你是没有机会去北边看看了,不过等除夕夜的时候,摘星楼会放火树银花,你可要一饱眼福了。”
“嗯,在御宝阁应该也看得见摘星楼吧。”烟火,他倒没有多感兴趣。届时摘星楼里外定然是游人如织,他也没有机会出去一睹风采。
镇北王如此一听,有些不满。
“你还要在宫里看?那怎么瞧得见?”
摘星楼在午门,就算是宫内,御宝阁离那么远也是瞧不见的,殿宇重重,别说是火树银花了,光是听响可能都费劲。
“不然呢?”
谢长柳问的一脸坦然,似乎就该如此。
镇北王脸色一僵,“什么不然?自然是出去看。”
“草民……”谢长柳脸上的兴致淡了下来,嗫嚅着才方吐出两个字就被镇北王不悦的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