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问礼乖乖的坐在镇北王怀里玩着手指,说了这么久他都没有闹上一句,也不知镇北王是如何把人哄住的。
谢长柳垂下的眉眼可以把秦问礼看的一清二楚。
世人都知镇北王的幼子是个痴儿,可如今瞧着,并无半分不同。
孩童看着年纪会比十皇子大上一二岁左右,穿着贵气,一应都是最好的,头上的小冠帽上还缀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衣襟上的盘扣是红色的玉石。身形不似十皇子圆润,但也不会羸弱,脸色白里透红,下颌藏在堆着白色绒毛的衣领里。眉眼中看得出来有镇北王的模样,瞧着也灵气很是乖巧。固然是跟着镇北王不远千里来京,也是花了心思在养。
单这么看着,孩子也是招人喜欢的。
就在谢长柳打量别人的孩子的同时,镇北王却是胸中起了躁闷。
他自认为谢无极仅不过是一个乡野之民,就算城府谋略不输于人,可观其年纪小,又能有什么大的本事,不过是三人成虎之说,可这一番试探下来,最后言不由衷的却是自己了。
他太过陈静了,且从善如流应对自如,固然是他都寻不出一点机会。若非是从他的面容上观之,自己是定不信这样一个进退自如的人会是如此年少有成。
不信又不得不信服的他不悦的扫了一眼桌面上干巴巴的点心。
“本王坐了这么久,连个茶水都没有吗?这就是无极先生的待客之道?”
听着镇北王突然发难,谢长柳也明白镇北王虽然如何的睿智,可到底也是一个出身行伍之人,这气性远不如文人的平和。
“吉祥。”谢长柳扫了一眼外边立着的宫人。这时候镇北王发作起来就得不偿失了,毕竟他也摸不准镇北王的气性如何。
方才镇北王甫一进门,众宫人又是没有见过镇北王的,一时被镇北王的气势吓住,后见镇北王与谢长柳谈论起来,于是便疏忽了。
本来他们不该有此纰漏的,但此刻就是撞上了枪口。
吉祥胆战心惊的连忙奉了茶上来,然后跪地请罪。“王爷恕罪!是奴才怠慢!”
是他们宫人的疏忽倒让谢长柳背了个待客无礼之道。吉祥此刻也是后怕的,生怕镇北王发作又怕给谢长柳惹了事。
她跪在地上,心中惴惴不安,同样不安的还有一屋子的宫人。
陛下当初对他们的处罚还心有余悸,这位镇北王凶名在外他们更是惶恐了。
送到手边的茶镇北王不接,就这么目光森然的盯着那托盘上的青花瓷茶杯,似有发怒之兆。
他自然是不缺这口茶的,而他之所以发作也不过是平白无故想找谢无极的麻烦罢了,他不是陛下,会对此人礼待有加,他全然是凭着自己的想法来的。
这个人太过谨慎了,不论从言辞上还是行动上都没有一丝破绽,这让战无不胜的他有一种挫败之感。
镇北王不接茶,也不言语,气氛就越加凝重。谢长柳本来沉默,只做看客,再发觉地上的吉祥似是在发抖,托盘上的茶杯快要端不稳了。他在心底叹了口气,到底是女子,于是从善如流的替吉祥开脱。
“这奴才实在偷懒,又见王爷威风凛凛心下震撼、至于不敢出面亵渎尊容,镇北王贵人大量,就饶了这不懂事的奴才吧。”
谢长柳一句开脱之言说得委婉又正式,似乎镇北王不饶人就是气量小了。
镇北王看着谢无极冷笑。
“你倒是口齿伶俐,这丫头要是有你这么能说,也不至于一上来就跪下去磕头认罪了。”
他也没有必要发作一个宫人,可就是想拿谢无极的不快。他倒是敢替一个丫头出头,一句话的功夫就让他这个不痛快不得不咽下去。
谢长柳低眉信手忙道不敢。
镇北王冷哼一声,不再去看人,谢无极的皮相不错,这一点他是认可的。他见过无数的男男女女,谢无极这副模样的倒是世间罕有,颇似世家出身的贵公子,谦和有礼,雅人深致。
他是领略到了,跟谢无极耍嘴皮子,自己只有吃亏的份儿,他也甘拜下风。
在吉祥的战战兢兢中,镇北王终是接过了茶水,吉祥才是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