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也是我的小意思,怕小姐知道了心里不高兴,于身子无益,这才大逆不道的瞒下了的。”字字句句都说到了燕姨娘心坎里,她埋在大迎枕上低低哭泣了起来,“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直哭的个泪干肠断,阿福劝慰了半天,才略止了泪。
“我不会罢休的。”燕姨娘猛的拿起帕子拭了拭眼泪,似乎想通了什么,“你去那箱笼里把那个红木盒子拿过来。”阿福忙开了箱笼,手脚麻利的将那红木盒子递到了燕姨娘手中。燕姨娘掏出了钥匙,开了锁,只见满盒子流光闪烁,满是珠宝。
阿福不由倒吸了口冷气,目瞪口呆,“这”燕姨娘握着一串浑圆硕大的珍珠项链,笑道:“这是我走之前,姨娘给我的。这可是姨娘压箱底的钱,全都给了我了,就指着我当家的那一天。”阿福讷讷的问:“小姐的意思是”
燕姨娘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这府上的丫鬟婆子,都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只怕眼孔很大,一般的碎银子还塞不了她们的手。我可听说,才怀上身的孩子,最是不稳了,稍有不慎,只怕就没了,就连大人,也是元气大伤。”
阿福眼睛一亮,看着那满盒子的珠宝,也露出几分欣喜之色,“小姐您说的是,谁知道夫人那孩子能不能顺利生下来呢。”燕姨娘见阿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事我得仔细谋划谋划”
过了灯节,沈夫人命内厨房中收拾了两桌酒席,郭妈妈做主请了府中略有些头脸的管事媳妇们,连带着海棠、杜鹃、墨书、蓝衣,满满的坐了两席。那些管事妈妈们也惯会看人脸色的,见夫人给金姨娘体面,也纷纷磕头,笑道:“今儿个是金姨娘的千秋,可得好好喝上一盅才是。”
海棠等人也少不得凑趣儿,领着些小丫鬟们也来敬酒,金姨娘也难推脱,只得喝了两口,心里突突似的往上撞,众人见她面露春色,也不好再劝的,到底是尽兴喝了一场,才散去。
那边沈紫言却听说沈二老爷就要出门去,心里咯噔一跳,想到那一场惨剧,算一算时间,也正是这一日了。暗叫一声不好,也顾不上换衣裳,带着默秋和随风便去了沈二老爷常在的书房。
沈二老爷正和众门客商议该去何处踏青,听人通报沈紫言求见,那些门客小厮们慌得避之不及,忙寻了门退下了。沈紫言来的一路上便在思量,该如何阻止父亲出行才好,若是说出真实理由,必然是不会信的,只会当自己魔怔了,一时间又没有别的借口,这样火烧火燎的到了书房,多半还要惹得父亲不高兴,真是愁肠百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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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十八章风起(三)
沈二老爷正欲出门,见着女儿,不免觉得十分诧异,“有什么事?”早先想好的几个理由此刻似乎都不管用了,原本打算借着黄历上不宜出行说事,想到沈二老爷不大喜欢内宅妇人这些神神鬼鬼的,只得罢了。事到临头,沈紫言自知无法推脱,反倒镇定下来,“父亲,母亲好像生病了。”
沈二老爷握着茶盏的手就悬在了半空中,惊疑的望着女儿,“你说什么?”沈紫言暗自捏了一把冷汗,话已说下,只得硬着头皮圆下去:“女儿见着母亲近日精神不济,更兼脸色不好,心想着是不是病了,又见母亲一日比一日瘦,忧心不已,这才特地来禀报父亲,还请父亲做主,为母亲请位大夫看看。”这个理由虽是她灵机一动想出来的,却也是急智了,沈夫人如今的“病“,恐怕就是喜讯,沈紫言心里和明镜儿似的,只装作糊涂,浑然不知的胡搅蛮缠。纵然是沈二老爷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那也是小孩子不懂事,不好多说什么的。
话音刚落,沈二老爷已大步跨了出去,沈紫言不得不一路小跑,才算跟上了沈二老爷的步伐,心中却有些忐忑不安,只盼着这段路再长些才好,免得见了沈夫人,少不得又是一顿说嘴。
“老爷!”在抱厦前和几个婆子说着闲话的郭妈妈见沈二老爷大步流星的走来,惊了一惊,忙蹲下身行礼,赶在前头打起了帘子,看着面沉如水的沈二老爷,有些不安,“夫人劳累了半日,就歪在美人榻上歇了一会”
沈夫人半眯着的眼猛的睁开,一眼便见到沈二老爷,也是十分诧异,“老爷不是和同僚们出去踏青么?”沈二老爷却上上下下将沈夫人打量了一番,“紫言说你身体不适,可好些了?”沈夫人微微一愣,脸色微红,右手不由自主的放在小腹上轻轻抚弄,“她小孩子不懂事。”
沈二老爷却非常慎重,仔细的瞧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劝道:“病了就得医,我们又不是那小门小户的人家,请不起好大夫!”说着,顿了顿,“哪怕是天天人参肉桂的,只要身子好了,便也不妨了。”沈夫人更是面如胭脂,亲自奉了热茶递至沈二老爷手中,期期艾艾的说道:“妾身不是病了,是有喜了。”
“有喜?”沈二老爷眸子里掠过一丝喜悦,“当真?”沈夫人微垂着头,点了点头,说话声音愈加低了下去,“只是大夫说要等到三四个月的时候才能确认,这才没有告诉老爷。”沈二老爷望着妻子,又望了望女儿,忍不住哈哈一笑,方才的焦虑不安一扫而空。
沈紫言的头愈发垂得低了下去,耳根子都红透了,这算不算是误打误撞呢?
沈二老爷眉眼间满是笑意,显然对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充满了期待,“我可得好好想几个名字才是。”沈夫人嘴角微勾,斜了眼众人,嗔道:“老爷又不是第一次做父亲了,怎么这次如斯猴急?”沈二老爷呵呵的笑,“人生有几大乐事,老来得子也算得上是一宗了。”沈紫言看着父母伉俪情深,不知不觉,眼中也有了几丝笑意。
沈夫人白了她一眼,招了招手,“还不快过来向你老子赔罪,慌脚鸡似的,一点子风吹草动也受不得。”沈紫言微微一笑,也不辩解,当着便要跪下赔罪,沈二老爷心情大好,哪里还计较这点小事,反倒觉得女儿娇憨可爱,出言宽慰了几句。沈夫人原本也无意责备女儿,不过是说道说道罢了,见他们父女俩亲厚,更是欢喜非常,望着女儿的眼里满是慈爱。
一时便有婆子隔着帘子来传饭,沈夫人笑道:“我早起命人做的新鲜鹿肉,端上来给老爷尝尝口味。”那婆子笑着应了一声,去了,却见杜鹃急匆匆打起帘子走了进来,“老爷,夫人,燕姨娘要生了。”
满屋子人都低下头去,一片寂静。沈二老爷端着茶盏,巍然不动,“急什么?又不是没有产婆!”沈夫人便笑道:“既然这样,郭妈妈去瞧瞧,看看有什么地方帮的上手的,毕竟是头一胎,你在一旁打打下手也是好的。”
沈二老爷眉眼也不曾动一下,只催着:“怎么还不传饭?”外间就有小丫鬟悄悄的去了厨房,沈夫人望着沈二老爷不耐的神色,目光微闪,因女儿在跟前,也不好多问,心里却十分奇怪,老爷一向是怜贫惜弱的性子,待人十分和气,怎么这次都不曾给燕姨娘好脸色看?
沈紫言眼观鼻,鼻观心,见着沈夫人欲言又止,便起身笑道:“我去瞧瞧姐姐。”沈夫人不知女儿几时竟这样惯会察言观色来,不由大感困惑,一面是欣慰,一面又是心酸。再怎么受宠的女儿,一转眼也要做别人家的媳妇了
沈二老爷似乎料到沈夫人会问些什么,自己先开了口,“燕知府鱼肉乡里,目无长纪,被御史一状告到了皇上面前”这是朝堂之事,不是内宅夫人该过问的事情。沈夫人也没有多问,暗地里派人去燕姨娘处看了两三趟,直至黄昏时候才传来消息,燕姨娘生下了一个儿子。
当时沈老爷正在书房给同僚好友写信,得知这个消息,只是淡淡的道了声“知道了”。阖府上下那些个丫鬟婆子没有一个不会看人脸色的,见沈二老爷对这位刚刚出世的三少爷淡淡的,自己也就淡淡的了,也无人凑上去道一声恭喜。燕姨娘气得面色铁青,倚在床上胡乱的扔了大迎枕泄气,唬得阿福忙扶住了她,“小姐,您身子虚,得安心静养才是。”
燕姨娘气得哽噎不平,“那群逢高踩低的奴才,不就是看着我的儿子非嫡非长吗?我倒要看看了,这日子还长得很,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阿福黯然不语,心中也烦闷不堪,原以为只要诞下麟儿,在这府中的地位便会卓然不同,哪里知道到头来还是被金姨娘压着。
同样是姨娘,金姨娘就风光无限,处处有人讨好奉承,夫人还特地为她置办酒席,而这一个,生下了三少爷,却无人问津,任是谁,心里也愤愤不平吧。阿福越想越来气,偏生又没有旁的法子,只得拿着小丫鬟煞性子,旁人也无人敢招惹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