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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部分(第2页)

“你们步家的人,我的母亲,本来可以做皇后的,但是因为太子的母亲竞争,才只能在死后被追封为皇后,你们不出这口气,以后去了地下,怎么与我的母亲相见?”孙大虎教训姥姥家步家的人。丞相步骘与步夫人同族,他为了家族的荣耀,就站在了孙大虎一边。

“你是父皇最信任的大臣,是知道太子并不使父皇满意的,难道你不该站在父皇一边吗?”孙大虎把孙权最宠幸的佞臣孙弘拉了过来。

“支持太子的人,大都是身世显赫的人,他们不会给寒门机会的。你这样的青年才俊,难道不应该为鲁王上位尽力吗?”身出寒门的青年杨竺,日日夜夜为无法跻身上层而郁闷,孙大虎让他看到了希望。

“你是响当当的国戚,却这么甘于平庸,实在是有愧于武烈皇后!”孙大虎对吴安说。武烈皇后是孙权追封母亲吴夫人的称号,吴安是吴夫人的娘家孙子。本来,无论是孙和还是孙霸做太子,吴安都可以安安安稳稳地做皇室亲戚,但是他最终还是和孙大虎一道支持孙霸,因为支持孙和的陆逊总不拿他当一盘菜,他一定要让陆逊看到自己的分量。

支持孙霸的还有孙峻。孙峻是孙坚弟弟孙静的曾孙,担任陪侍孙权身边的侍中。孙峻的祖父孙暠,曾经在孙策死后,发动夺权政变未遂,孙权因此一直戒备这一支族人。按说,孙峻是很难有机会在孙权身边任职的,但是却担任了一个要害职位。大家不明白猜疑心一向很重的孙权,怎么就舍得给孙峻机会呢?

机会是孙大虎给的,她在父亲面前说几句好话,孙峻就有机会了。

孙大虎为什么给孙峻机会呢?因为孙峻是孙大虎的情夫。

推算起来,孙大虎与孙峻是四代血亲,而且二人是姑侄关系。但是,这不妨碍孙大虎把孙峻发展成为情夫。

孙峻是个吃软饭的,他只有上了姑妈的床,在官场上才能有出头之日。他成了孙霸党的核心力量。能够上姑妈的床,嘴巴得甜,心眼要活,脸皮得厚,孙峻凭借这些“本事”,哄得孙权团团转,事事听他的。

孙霸党的核心领袖表面看来是丞相步骘,其实步丞相只是一个敲边鼓的,而且他在247年五月就去世,这时把孙和整下台的任务还未完成。顺便说一下,这一年去世的还有全琮,孙大虎再次守寡,只是便宜了孙峻这小子。而且,步骘一个北方人,也无法集合起这么多皇室人员来。孙霸党的领袖只能是孙大虎。

孙霸本来没有做太子的想法,他想和哥哥即位后,能够找块美女多风景好的地儿封他为王,那就谢天谢地了。可是,姐姐孙大虎却总是夸赞他,说他才是君临天下的最合适人选,要他唤醒内心的斗志,与和哥哥搏一搏。

“万一成功了呢?”孙大虎的语言很有煽动性。

是呀,万一成功了,那就可以做天下独一无二的皇帝了。想到这里,孙霸的小脸儿通红通红的。他认为天下对他最好的人,最可爱的人,最亲近的人,就是鲁班姐姐了。

孙霸一度看到了希望,似乎太子之位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朝中大臣,或为了公义,或为了私利,分成两派,要么加入和党,要么加入霸党。这是太子之位的争夺,决定将来掌握生杀予夺权力的人是谁,两派人马都全力往死里整对方,因为不整死对方,就会被对方整死。

激烈,残酷,双方都使用了阴谋手段。孙权与杨竺藏在密室里,讨论废掉孙和然后立孙霸的事儿,他们压低声音,唯恐窗外有耳,但是没想到床底下也可以有人。当时,和党派出的人,正在床底下仔仔细细地偷听二人谈话,一个字儿也没漏掉。陆逊的本家陆胤要到武昌,前来辞别孙和。孙和却不让他进家门,而是换掉衣服,乔装打扮,到陆胤的车上后,才敢开口说话。孙和这么谨慎,当然是因为家里布满了霸党的特工人员,而他与陆胤说的话,也是不能见阳光的。全寄常常与孙霸聊到深夜,最后就留宿宫中。全寄不可能带女人去鲁王宫,孙霸可怜他孤枕难眠,就把自己的侍妾派过来,让他将就一下。这样极其私密的事情居然被和党侦知,陆逊抓住这事儿大做文章,给全琮写了一封信,责怪全琮教子不严。全琮不买陆逊的账,回信理直气壮地说:“二宫均缺人才,宫里宫外,子弟皆可出任。”

兄弟不再是兄弟,而是水火不容的敌人。同僚不再是同僚,而是不共戴天的异己。戒备,陷阱,诬陷,刺探,伪装……吴宫内外的每个角落,布满阴暗和歹毒的眼睛。

孙权无比愤怒,为儿子们的骨肉相残,为大臣们的各持私利。他唯独没有意识到这种混乱的局面正是他在女儿的撺掇下造成的。他对孙和失望,对孙霸也失望,对支持孙和的人失望,对支持孙霸的人也失望,唯独对自己不失望。

他信任孙大虎,并非因为疼爱她,而是因为孙大虎没被大臣控制;他对孙和和孙霸都失望,是认为他们都被大臣控制。将近古稀之年的孙权,一闭上眼睛,想象自己辛苦一辈子打下来的江山即将被傀儡儿子继承,然后被权臣支配,他的心就无比地疼痛。甚至,也许儿子们根本就没有机会继承江山,他们在骨肉相残之中耗尽实力,然后被曹魏或者西蜀乘人之危,当然最大可能是被贼臣篡夺。

孙权喃喃自语:“其实贼臣更可怕,两个太子都被他们控制了。”他在内心里,已经不把孙和视为唯一的太子,孙霸也可以是太子,只要是他一声令下。

孙峻陪侍左右,趁机对孙权说:“有全主在,太子不会受人控制的。”孙大虎以公主身份嫁给全琮,就时常被称为全主。

孙权说:“子弟不睦,臣下分部,将有袁氏之败,为天下笑。一人立者,安得不乱?”袁绍没有及时确定世子,他死后两个儿子相互残杀,最终被曹操钻了空子,占领了袁氏地盘,袁氏兄弟也成了天下笑柄。孙权认为,孙和和孙霸之间,无论谁是太子,另一方都会疯狂反扑,那么袁氏兄弟的笑话可能在江东重演。

250年五月,几粒星星的运转,在江东引起了一场天翻地覆的政坛动荡。

夏至这一天,萤惑入南斗,就是火星进入斗宿所在的天空,七月份,火星又撞了一下魁星中的第二颗,而后向东运行。这两次不同平常的星辰运行,按照星象大师的说法,都是萤惑逆行。而萤惑逆行,其地有死君,这是当时家喻户晓的星象预言。

八月份,丹阳郡的句容、故鄣、宁国等县发生山崩,洪水溢出河岸。预言家说,国主山川,山崩川竭,是死亡征兆。

69岁的孙权,身体越来越糟。他躺在病榻上,对孙大虎说:“曹操活了66岁,刘备活了63岁,我现在即便死了,也战胜了这两位英雄!”他这样说的时候,语气是高兴的,但是眼底却有深深的恐惧。

孙大虎恰到好处地流泪了,既能表现出悲痛,又不至于泣不成声,无法说话。抹一把眼泪,她提醒父亲:“父皇,我们孙家的江山以后会落入何人之手啊?”

孙权一震,下定了主意,喊人进来:“下诏!”

诏曰:废黜皇太子孙和,将其流放到鄣县。

诏曰:赐死鲁王孙霸。

孙大虎猛舒一口气,然后咬着牙,挤出仇恨的话语:“姓王的女人,我终于彻底打倒了你!”

孙权认为,正是在别有用心的大臣教唆之下,儿子才学坏的。连孙霸都赐死了,孙权对两党大臣,更是不留情面,无情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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