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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部分（第2页）

何苗一怔，第一次开始认真考虑何进的话。

兄弟俩终于有一次心往一处想了。兄弟俩拿出重金，拜见来宛城选美的宦官。

见到宦官，何进低三下四，努力地挤出笑脸。内心里，何进看不起这些说话娘娘腔的宦官，总觉得这些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全身上下一股子邪气，让人毛骨悚然。宛城是这几天才来宦官的。卖肉店人来人往，在等着称肉的空儿，你聊一句，我聊一句，互通消息，何氏兄弟也就从中掌握了这一消息。从南阳走出去一个宦官，名叫郭胜，何氏兄弟与他攀上老乡关系，与宦官搭上了桥。这人以后还救了何进一命。

何妹妹得知何进为了把她送进宫里而重金贿赂宦官，就对他说：“你说的猪肉能卖出龙肉价，原来是贴上钱卖亲妹妹啊。”

何进急忙说：“好妹妹，我这是为了让你有朝一日做皇后啊！”

何妹妹白一眼哥哥：“是呀，我当上皇后，你就可以卖龙肉了。”

当朝真龙天子刘宏，死后谥号孝灵。“灵”是个好词，但是作为谥号却是恶谥，意为“乱而不损”，说他是个乱来胡来的昏君，只是没亡国罢了。天下当然都是天子的，天下女人必须先由天子选用，天子看不上的，才轮得到天下男人。天子在宫里享用已经选中的女人，没时间亲自去全国各地选美，只能派其他人去。这份好差事当然不能交给纯爷们去做，否则皇帝早就被绿帽子压死了，这时宦官们就派上用场了。

何进把卖猪肉的钱拿去贿赂宦官，就是为了给妹妹铺筑走向皇宫的道路。天下人削尖了脑袋，让自己的女儿或姐妹挤进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女进宫，全家富贵。这的确是笔好生意。

进宫的女人，虽然唯一的使命就是等待与皇帝上床，但是却被视为国家公务员，当时称为内官，有爵位俸禄或者赏赐。除了太皇太后、皇太后和皇后之外，其余内官分为十四等。在曹魏时代，皇后、贵嫔、夫人的爵位高于百官；淑妃与相国平级，爵位相当于诸侯王；淑媛与御史大夫平级，爵位相当于县公；昭仪相当于县侯，昭华相当于乡侯，修容相当于亭侯，修仪相当于关内侯。威震华夏的关羽，拼搏一生，至死也不过是一个汉寿亭侯，在内官级别里属于下等。什么万人敌虎将，不如床上敌皇帝一人管用。想想看吧，要是谁家有个妹子进了宫，那就可能会出个女关羽啊。虽然刘秀中兴汉朝后，精简内宫官职，六宫称呼，只有皇后和贵人，贵人的俸禄只有粟数十斛，又设置了美人、宫女、采女三等，并无爵秩，只在过年时候有所赏赐，但是皇帝有时为了讨好女人，会进行额外的赏赐。

还有一点，内宫女子有个天大的福利，那就是对皇帝吹枕边风，在和皇帝缠绵的时候，为娘家人提点要求是很正常的事情。

就这样，何进拿出巨款，买通了宦官，让妹妹进了皇宫。从此，宛城的小伙子不再纠结，汉灵帝成了那个既让人同情又让人羡慕的“倒霉蛋”。

后宫群芳争艳，何妹妹只是其中一朵。她能进宫，说明她长得还可以，否则宦官是不敢让她进宫的；但是花钱才能进宫，说明她还是有不足的。

她的不足，正是家世。内宫选美在每年八月份进行，年龄规定在13岁至20岁，婚姻状况为未婚，家庭出身为“良家”。前两条何妹妹都符合，但是最后一条她不符合。“良家”是指没有犯罪前科而且非医、巫、商贾、百工的家庭。何家杀猪卖肉，属于商贾之家，所以何妹妹非良家子。按说，何妹妹应该是被挡在皇宫之外的，但有钱能使鬼推磨，善于经营投机的兄长依靠金钱的力量，把她送进了皇宫。

宦官身体是阉割过的，没有后代，金钱是他们的人生依靠，他们的人生意义大概只剩下积累钱财了，只要是能拿出钱来，基本上就能征服他们。地位卑微的何家，身体残缺的宦官，各取所需，一拍即合。

后宫御花园，百花朵朵，寂寞地开，寂寞地红，无人欣赏，无人采摘，一夜风雨，落红成泥。

从宛城的肉案前来到了京城的后宫，何妹妹并未立即成为皇帝的女人。宫中几千女子，皇帝即使有心，也无力一一临幸。《春秋》上说，天子可以有12个女人，诸侯可以有9个女人，可是天子们一想，天下都是自己的了，普天之下这么多女人，自己只能享受区区12人，多亏啊，于是他们就远远地突破了这一标准。到了汉代，后宫女子已经达到了3000多人，皇帝本人也搞不清自己有多少女人。很多宫女青丝成霜，也无缘一睹龙颜，孤独终老。后宫女子首先要做的课题，就是如何进入皇帝的视野。

要是皇帝每天晚上都要亲自选择与3000多女人中的哪个上床，3000多人的名单读完，还没等做出选择，天就亮了。皇帝才不会这么傻呢，他先让宦官从3000人的百花园里捧出几株鲜花，然后他再优中选优，采撷最让人心动的那株。无论你多么动人，宦官不给你到皇帝面前的机会，那你就只有死在冷宫里，最后也不知道皇帝长啥样。

何家是早就贿赂好了宦官的，所以何妹妹一进宫，就踏上了通往龙床的绿色通道。对宦官的“大恩大德”，何妹妹是铭记在心的。

上了宴席的菜也可能会成为剩菜，何妹妹是不是皇帝的菜，最终还得看她是不是合皇帝口味，这就全看何妹妹自己的招数了。

身上的猪油味还没洗净的何妹妹，粗俗，泼辣，尖刻，简直就像是一头跑进皇宫的小母猪，虽然俊俏，但终归是猪。何妹妹头脑简单但是手段狠辣，就像头拱来拱去的猪，宫女们送她一个绰号：猪头妹妹。灵帝会喜欢猪头妹妹吗？

灵帝偏偏喜欢猪头妹妹！

这与灵帝独特的审美趣味有关。灵帝的审美趣味可以概括为两个字：露和贱。

虽然主宰着封闭内敛的王国，但是灵帝个人却疯狂地追逐暴露的东西。汉灵帝喜欢胡人用的东西，尤其喜欢胡服，胡服当中，灵帝对能暴露身体的无袖或半袖马褂情有独钟。灵帝还下令让宫女们穿开裆裤，这样上床时既能省下脱裤子的时间，又能随时欣赏开裆裤下面时隐时现的臀部风光。开裆裤灵帝还嫌不够暴露，干脆盖了一座裸泳馆，与妃嫔们在其间裸体嬉戏。

有多露，就有多刺激，这就是灵帝的审美观。

贵为九五之尊，灵帝却喜欢那些被视为下贱的营生。驴和马相比下贱多了，说人是驴，那是很鄙夷的嘲骂。可是，灵帝偏偏喜欢驴，他在西园亲自驾着四匹白驴拉的车，纵横驰骋，驴车经过处，灵帝开心的笑声洒落一地。灵帝还在后宫里划了一片商业区，正儿八经地盖了店铺，然后让采女在里面做生意。采女们不会做生意，赚不来钱，只能到其他店铺里偷东西，打斗事件也因此频频发生。汉灵帝穿着商人衣服，穿行于叫卖声里，或买或卖，入戏颇深，累了，就找个酒店就餐喝酒。

有多下贱，就有多快乐，这是灵帝的幸福观。

人们都因此指责灵帝昏庸，可是，喜欢暴露衣着，喜欢小毛驴，喜欢小生意，这有什么错呢？森严的皇宫，真能给人幸福感吗？灵帝这样做，是不是一种在程式化的皇帝生活下的释放呢？

这说明，做皇帝其实不那么好玩。灵帝连按照喜好选女人的权力也没有。汉王朝崇尚中庸、内敛和平正。每年八月份的选美也是按照这个标准进行。想想看，3000多个女人，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就像3000多部方方正正的《论语》一样，摆在一起，那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谢天谢地，天上掉下一个猪头妹妹！

出身屠家的猪头妹妹，见惯了血淋淋的场面，胆子大，性格泼辣，蔑视礼教，虽粗野但有率真之气，虽低俗但有天然之趣，正是她在灵帝面前呈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让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新鲜刺激。眼前这个猪头妹妹，可以痛痛快快地上穿无袖胡服，下穿开裆裤，然后大大方方地冲进裸泳馆，在里面大摇大摆地走着，滔滔不绝地讲解开店铺时短斤少两的技巧，高兴了就风情万种地抱着驴脖子撒娇。

啊，女人原来也可以这么有生命力啊！

灵帝深深地迷上了何妹妹。人们因此抨击灵帝，说他是个荒淫的家伙，这当然没有冤枉他，但是他这样极端放纵，何尝不是在对抗皇宫里的幽闭和高深，借以表明他对人生的自主控制呢！

女人原来也可以这样啊。拥着猪头妹妹在怀，灵帝深呼吸，闭上眼，仰起脸，陶醉中。在宫里备受排斥的猪头妹妹，一下子就成了皇帝的心肝宝贝。

猪头妹妹受宠，所有的宫女都傻眼了。大家都被封闭在宫中，只能围着皇帝这一个男人转，唯一能体现人生意义的事情就是争宠。这些从全国海选中脱颖而出的女人，献媚，发嗲，卖萌，发骚，装纯……施展各种宫心计，只为打倒其他女人，能独自一人出现在皇帝的床前。可是，宫计无常，何妹妹凭借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