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柔和风力自钟紫言体内散出,紧接着风力实化清白色龙卷,章温的躯体自脖颈往下一寸寸崩裂,好似被无数细小的刀片由外而内割据。
章温凄厉嘶叫着,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黑煞之气两次被钟紫言顷刻消化,清风化煞到底是什么?
很快,他连思考的机会都没有了,因为他看见钟紫言周身那清白龙卷消失以后,血红色煞雾狂涌而出,这种力量比自己的黑煞恐怖不止十倍,初一接触便觉杀意上冲,头脑混乱肿胀。
章温的双目被血煞冲袭变红,那些原本已经崩裂的血肉开始一片片自躯壳上脱落,手臂手指外皮很快被消化落地,接着是胸口,接着是腹背,接着是两跨双腿,直到脚跟,不到十息时间,章温自头部以下已无人形。
司徒可儿惊惧颤抖,他从未见过这般残忍手段,竟然直接将一个人表皮剥离露出各处窍血经脉,且那个人暂时还没有死。
血煞散尽之时,章温脱力耷拉头颅,他已经感受不到下身的疼痛了,因为当一个人承受能力达到极限以后,会直接闭障知觉。
章温昏迷了,但钟紫言不想让他昏迷,再没有什么时候比此时手刃仇人更清醒,钟紫言手掌施出细小冰刺,冰刺顺着手掌直接刺入章温脖颈,章温猛地醒转,又开始疼痛嘶吼。
见章温醒转,虽是疼痛嘶吼,嘴角却还在邪异鄙笑,即便是落得这般地步,他那股桀骜残戮亦不曾熄灭半分,这便是十足十的恶魔,给百次千次机会也不会改变,钟紫言此时杀意已达天穹之顶,悲愤怒啸:“胆敢逼杀吾妻,当诛!当诛!当诛!……”
右掌凝聚尖利冰刺,每一声‘当诛’都将冰刺狠狠戳入章温天灵盖内,直至手中这人红白爆溅,模糊如泥,才缓缓松了手掌。
章温的尸体显化血肉白骨,一截截漆淋落地,好不凄惨。
如此血腥情形,司徒可儿已经吓晕躺倒,再次醒来时看到那个男人孤零零瘫坐在血水之中,仿佛这世间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此间悲凉久久不散。
钟紫言就那样瘫坐着,即便是章温受尽折磨而死,他心中那股怨气还是没有消除,更添无尽悲叹,因为自己那未过门的妻儿再也不得复生,这天地对她何其不公。
一个多时辰以后,钟紫言见司徒可儿勉强撑起胆子走近身边拿出一个大空瓶,一边将章温尸体血水收集,一边胆怯结巴解释道:“只有他的血才能解开秘境封印……”
心神逐渐平息下来,两鬓白发也不知是被哪一方的风吹拂,就好像自家女人又活过来抚摸自己一般,钟紫言泪目流尽,缓缓起身,此时司徒可儿已经将章温尸体血水尽数收起。
钟紫言平静向着北方黑煞石柱林走去。
人不会一直陷入一种状态,钟紫言毕竟没有疯,如今外面不知是何状况,他终归是一门掌教,得关照门派安危。
顺着黑煞石柱林向前走去,走到第一根石柱前他便发现了蹊跷,果然是一处高妙障目阵法。
钟紫言要迅速将这秘境探查一番,便一步迈入,放眼一看,这边比地宫所在空间要明亮不少,是一处长宽约四十丈的密室,穹顶很高,上有七颗碧玉星辰宝石镶嵌,密室东侧早先见过的银棺正安静散着神秘气息。
这密室之中的灵气尤为精纯浓郁,若是钟紫言猜测不错,这密室之下该是连接落魄峰灵脉虚空切口的,密室内四面石壁皆有星录符文,北侧石璧独立挂着一柄白玉拂尘,看品相不是凡物。
除此之外这里再无他物,此时钟紫言不打算查探拂尘和银棺,因为他要尽快找到碧游鲸以后离开秘境。
出了密室,钟紫言见司徒可儿还在原地候着,冷声问了一句:“此间别处还有何蹊跷?”
司徒可儿局促思索,很快回应道:“西北面有一汪深黑煞潭,那里有二十多头山魈盘踞,守着很多落魄草。东面有一间小灵堂,供着黑煞堂门人一些灵位。”
“去西北面看看。”钟紫言向着西侧走去,司徒可儿怯弱跟在身后。
之所以不先去东面,是因为钟紫言知道这几个月司徒宓基本算是活在那间灵堂里,那里若是有蹊跷,章温哪里会容她呆着。
来到黑煞潭时,钟紫言双目凝皱,心头再生杀意,只因煞潭长宽有四十余丈,不知深浅,潭间立有不少黑煞石柱,每一根上都大大小小捆着上百白骨骷髅,黑煞堂先人得多残毒才会累积这么多具尸首,当看到煞雾深处那十多株白火灯草时,钟紫言明白了,杀人只是为了滋养结魄灯。
那结魄灯草透着妖邪之气,明显不是正常灵地生出来的,也不知黑煞堂育养出来作何用途,但钟紫言能确定这东西对阴尸鬼物一定是大补之物,怪不得这些年外面那扇封印石门会招引上百头筑基阴物。
一头黑毛山魈突然自一根石柱上跳去另外一根石柱,它一动弹,引得其它山魈也跟着窜跳,煞潭下方有一株三阶结魄灯草不知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竟然开始缓缓上浮。
山魈们一个个自黑煞石柱间蹦跳,汇聚的方向皆在一处,就是那白火灯草上浮的地方。
钟紫言本是在观望状态,心中不知怎的生了感召,一声鲸鸣响彻煞潭,这不正是自己的同参灵兽么?
“游不动!”钟紫言提气发声,声音中包含了道家清神震吼之力,煞潭内一条鱼影游冲上来,看着它就要冲出煞潭时,突然像是撞在了透明屏障上,煞潭黑雾激荡,钟紫言能听到小鲸吃痛哀鸣。
那些山魈站在高高的黑煞石柱上邪声讥笑,钟紫言双目血怒,这些畜生好生猖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