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知刚离开,姜玉洲少有的开口道:“掌门,此人鼬目窄颌,好色成性,在这聚宝城内并没有什么好名声,为恐他写一些飘忽言辞传扬出去,不如派人加以监督辅正?”
姜玉洲平生最好名节,以往类似万事知这等五流货色只敢躲在暗地里写些不入流的评说谋生,他最怕今次钟紫言给了那老头权力,他脑袋一飘直接写出风流腌臜,平白辱了自家门风。
钟紫言捋须笑道:“你且将这两本《槐山风云录》与《巫山烟雨录》仔细瞧瞧,此人笔力分寸有度,刚劲时如山岳压人,直教人喘不过气来,飘逸时如仙风拂顶,轻快的很。
我猜他本命该是书灵或者文豪墨宝一类,才能写出这等书卷。
若非槐山由我们几家宗门强权管理,换一个更杂乱的地方,此人当能赚得盆满钵圆。”
姜玉洲接过钟紫言递来的书卷,沉浸看了少顷,冷笑了一声,“这老东西,臧否古今,若是不知道他只一个区区练气修士,还以为哪家的元婴老祖得闲随意分析一域兴衰呢。”
庭间众人纷纷笑出了声,司徒飞鹏道:“姜兄,这万事知虽说名声不好,但信誉还是可以放心的,何况你家在槐山是什么地位?给他十个胆子都不敢写砸。”
司徒飞鹏如今已然变成一个中年苍发短须男子,岁月在他的身上留下很深的印记,脸颊一面有浓重的红斑,使得他原本俊美英气的面容变得丑陋不少。
在场诸人里,钟紫言、姜玉洲和简雍都与他相熟,他一开口,姜玉洲也没什么好说的,只道:“且看他如何行事。”
钟紫言见时间差不多了,起身温和看着司徒游方,“游方儿,你与自在儿此番表现不错,多年不曾见面,今日有此缘分,送你件小东西,日后好生修炼,争取早日结丹。”
一个紫檀木盒被钟紫言递了出去,司徒游方白衣黄带,面色秀气,腼腆斜视司徒飞鹏。
司徒飞鹏嗓子咳嗽两声,“拿着吧,钟掌门器重你,记下教诲,日后莫忘回报。”
司徒游方将东西收入手里,执礼谢过钟紫言。
说来也是好笑,这孩子和常自在年纪相仿,可样貌却比常自在俊了不止三五分,有时候钟紫言都怀疑自己器重的这位三代弟子是不是长的太着急了。
双方会面只短短十个时辰,钟紫言一行已经在这聚宝城呆了七八日,是时候得离开了,便冲司徒飞鹏道:
“我也该继续南游去招揽人手,你好生保重,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莫拉不开面子去藏风山,身体状况不好,就少走动,逮着空闲也可以去寿丘逛逛。”
司徒飞鹏苦涩笑了笑,“你自去吧,十七他们东游各地,说不准将来能帮你的忙,我这辈子算是毁了,希望将来游方和飞云能结成金丹,所有的寄托都在他们身上了。”
司徒飞云一直都是司徒飞鹏的血脉兄弟,只不过年轻的时候两人各站对立派系,自明月城一战司徒飞鹏受了重创,这些年才逐渐和睦起来。
钟紫言心底里对司徒飞鹏的遭遇是极其惋惜的,想当年他家第一次去断水崖与自己交集,司徒飞鹏何等英姿勃发,那时候他整个人透着锋芒毕露的气息,就像是旬日东升,好不耀眼,哪像如今苍暮平和,已经失去了与大道争锋的气势,这一切都源自明月城那场灾难。
人之命运,实在不可琢磨,当年司徒飞鹏在司徒家的地位比司徒礼还要高,可以说如果没有那场灾难,今日云河宗宗主很有可能就是他,可惜世事无常,大道绝路,说不尽的不得已,只能独自承受。
而钟紫言对此完全帮不上忙,其创伤若能医好,此时的司徒飞鹏或许早已经该结丹了,哪会还在筑基中期徘徊着。
带着自家五人离开升仙楼,钟紫言没有回头,直往槐阴河下游东面的地兵谷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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