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这个样子,姚芫竟然心疼起来,忘了拒绝,陈子昂顺势从她身侧走了进去。入眼,便见到坐在饭桌上的子规。
子规也转过头来看他,皱着小鼻子,忧心忡忡地说:“叔叔,你怎么了?”
语气里带着鼻音,仿佛马上就要哭出来。姚芫未回过神来,张嘴想解释,陈子昂已经走到子规身边,安慰道:“叔叔走路快,在马路上摔了一跤。子规,不怕。”
软软的小手伸出来,小心翼翼地落在陈子昂的脸上,轻轻地凑上去嘟着小嘴吹了吹,“子规不怕,叔叔也不要哭。”
“好。”陈子昂答应着,内心似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子规又动了动,从椅子上下来,跑到卧室里,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盒创可贴。她拉了拉姚芫的手,“妈妈,你帮叔叔贴一下这个。”
姚芫低头看着女儿天真的脸,额角处隐隐疼了起来,一手摁着太阳穴。她在想,自己的女儿什么时候和这个男人这么熟络了。这样不好,很不好。
那边陈子昂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睛里荡起细碎的波痕,有一丝说不出的情绪。这会儿,她想赶人已经来不及了。
陈子昂坐在沙发上,姚芫正拿着沾了酒精的棉签给他的伤口消毒。他的脸似是被风吹过,有点凉。尽管姚芫一直有意地保持着距离,两人还是靠得很近。她一直回避与他直视,低垂着眼帘,只看着他的伤口。
他却一直在看她,眼睛偶尔眨一下。那灼热的视线,好几次让姚芫想要抽回手起身离开。一夜过去,伤口凝结,他竟然没有清理过。姚芫的眉皱了皱,很轻,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伤口会生细菌,下次要记得马上清理。”
“好。”他答应道,嘴角已经轻轻地扬起。
姚芫一怔,抬起眼看陈子昂,对着那张笑脸竟无言以对。想问问他昨晚发来的那条短信是什么意思,心里堵得慌,没来由地“嗯”了一声。
她手里的棉签从他的左眼来到他的嘴角,酒精在伤口上挥发散开,让失神的陈子昂倒抽一口气。姚芫的手顿了一下,力道反而加重了。
他微微侧开脸,半眯着眸看她。她的头发很黑,短发顺着耳际滑下来,遮挡着她的半张脸,偶尔用空闲的手将头发勾到耳后,然后又继续给他上药。她的睫毛很长,弯弯地翘着,和她的眼睛一样的好看。
以前,她总是会攀着他的手,一个劲地追问他,“陈子昂,你觉得我好看吗?”
他记得自己的答案是,“还行。”
不算很美,却很清秀。
对他的回答,她并不会感到失落,而是继续问他:“那你说我哪里最好看?”
他毫不犹豫地就回答:“眼睛。”
“为什么?”
“好看。”
那时候,她的眼睛里总是放着火一般的激情,每每与他相望,那双眼里只会倒映着他一个人的身影。她不在的日子里,他遇见过许多女人,她们或许美丽大方,或许妖娆妩媚,或许楚楚可人。可是从来没有一个能够入他的眼,不是她们不够好,而是那些眼睛里,没有他记忆里的那种灼热。
现在,还是同样的一双眼睛,却黯淡无光。
陈子昂倏然抓住她拿着棉签的手,清洌的眼里源源不断地流出疼惜。在姚芫诧异地抬起眼时,放了开来。
“谢谢,我先走了。”
起身,离开。甚至连衣架上的衣服,都忘记拿走。
这是第一次在她面前仓惶逃跑,即使出了那栋公寓,坐在车里,陈子昂依旧喘着粗气。车里空调的温度很低,他额上却一直在冒着冷汗。
腹部开始作疼,那是他的胃。
抬眼再看一眼楼上,踩着油门离开。
他昨天出现在莫森的原因很简单,万豪和莫森的合作项目再次启动,两方根据项目的进程再次商讨。这是他这两个月第十三次来c市,他时常不在家,甚至比身为万豪董事长的父亲还忙。回到a市,碍于脸上的伤,陈子昂这次没有先回公司,而是回了家。
客厅里只有陈靖一个人,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见他回来将手里的咖啡放在一旁,温和的脸上嘴角微扯,“回来啦。”
“嗯。”陈子昂点点头,换了鞋便往楼上走。
平时的他总是穿戴整齐,回来的时候和出去的时候,一模一样。今日的他,身上的白色衬衫领口处有些污迹,之前穿出去的西服也不见踪影。陈靖淡淡地打量了儿子一番,在陈子昂的脸上发现了几处红印,估摸着是药水,沉声问道:“脸上怎么回事?”
陈子昂停在楼梯口,摸了摸还有些疼的嘴角,眉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