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们累坏了,救了一晚上的火,现在无不灰头土脸的。趁乱,也有不少人偷偷跑了,厨娘就是其中的一个。妖火本是无法被水扑灭的,但自从那树桩被雷劈了以后,火势很快就变小了。在家丁们的努力下,很快就将人救了出来。
山海除了手臂有些烫伤并无大碍,正给自己擦药。至于那三个人
“老太太给抬回屋里了,还有口气,就是一直昏睡着,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来。至于夫人,她已经”
为他们打来洗脸水的,正是昨日山海搭过话的丫鬟。她正向他们交代着现在的情况,而柏谷妻的死,是确凿无疑了。
“至于少爷他好像,已经疯了,满嘴说着胡话,要见大少奶奶。他满院子乱蹦乱跳,抓着地上的土就往嘴里塞。拦着他,就说自己是棵树,就该吃泥;过一会,他又说自己是狗,满院子乱咬人现在,他正给几个家丁按在屋里呢。”
“报应!”黛鸾一边擦着给烟熏黑的剑,一边骂着。
“这就算是完了。”
不知道这话里有几层意思。山海的语气淡淡的,也没叹气。就像是不觉得为这件事可惜,但也好像所有的哀都已经叹完了。最后洗完手的慕琬拿着布,一边擦手一边问她:
“小姑娘,你服侍柏谷家多久了?他们的破事,你知道多少?”
“不瞒您说,以前是老太太压着,不让我们讲出去。但凡被怀疑说出去的,都被家法弄残了,我才不敢开口。但,正如凛道长说的,柏谷家也要完了,我们这些下人,也要各奔东西,告诉你们也无妨。实际上”
“我知道,那年端午,是柏谷妻害死了松云姑娘”山海打了岔,“老太太处理了尸体。整件事,少爷也是知道的。估计是认识她没多久,就把家底交代了干净,又因与松云姑娘没什么感情,只是图她的嫁妆,所以应了这场阴谋。”
慕琬看他的眼神怪怪的,就好像,感觉山海真的与那死人面对面地谈过了。丫鬟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接着说:
“当年少奶奶的儿子,就是真正的大少爷,本不去应征打仗的。但老太太把他灌醉了,趁他迷糊,就推给了收兵的人,说这就是她的儿子。而出嫁前的松云家,以为在家的还是大少爷,就把女儿嫁过来。大少奶奶也是来了,才发现那并非是自己的如意郎君”
“而那被老太太收买的厨娘,一直在假装是松云姑娘回信”慕琬思索着,“直到她死后,她还一直按指示骗他们”
“是啊。其实少爷的生意根本不赚钱,都是厨娘问少奶奶的娘家不断地要实际上,有天厨娘说梦话,说大当家的正房,也是老太太当年设计害死的”
“真够歹毒的,活该不得好死!”擦好了剑,黛鸾还在骂。
脏啊,人心真他娘的脏。
“哟,道长”当初引他们进来的家丁走进门,“你们的马已经喂好了,随时可以启程。真对不住,给您扯进这么一档子事儿来对了,我们在后门发现一个坑,坑里少奶奶的尸骨露出来了。我们哥儿几个决定凑凑钱,把她安葬了再各奔东西。也算为当年我们的胆小陪个罪”
收拾好行囊的山海什么也没有说。他微微点头,迈出了门口。慕琬与阿鸾向两人道了谢,也跟出去了。
一路上,谁什么话也没有说。
到了正午,他们来到了本应是前两夜歇脚的驿站。门口还有个面馆,他们下了马,准备在此地解决了午饭。
桌上也没人说话,三个人谁也没什么心情。只是这饭吃着吃着,山海渐渐感觉这气氛不对起来。虽然经历了讨厌的事,但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周围的气氛。
店里都是往来的行人,也不热闹,但多少是能听见谈话声的。可现在也太安静了。
山海抬起头,四下看看,立马瞧见离他们最近的窗口站了个熟面孔,怪瘆人人的。面馆里两三桌人都时不时看看他,闲话也不敢说。
看山海不动筷子了,另两人也停下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极月君?你站那儿干什么?”
“进来坐呀?”黛鸾招呼着。
极月君灵巧地从窗外翻身进来,也不走正门,不客气地坐到这四角桌剩下的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