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注意反而会减少意外产生的惊喜,他这么想着,也就由着飞坦了。
但是,他却没有想到会发生现在这种情况。
实在是……太“惊喜”了一点吧……
惊喜到……已经超过他的预料了呢!
灯光毫无征兆的亮起的瞬间,飞坦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冲着发出声音的角落而去,同时,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先一步进入了库洛洛的感官。而当他的眼睛足以适应乍亮的光线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一幕让库洛洛整个人都僵硬了。
与飞坦的伞尖撞在一起的,是一把血红色半透明的手术刀。
手术刀被握在一只手里,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看似瘦弱,他却清楚地知道那双手在收割生命的时候有怎样的力道和精准度。
视线延伸向上,是万年不变的白袍,黑色衬衫黑色长裤,衬衫领口开了两粒扣子,可以看见有些不健康的苍白皮肤和隐约的锁骨的痕迹。而再往上,是他不可能忘记的脸。凌厉分明的五官,挺直的鼻梁,削薄的唇线弯成熟悉的弧度,齐肩的黑发散落在颊边,遮住了上挑的纤细的眉,银框眼镜后,是深不见底的狭长黑眸。
男人就是那样悠闲的站在那里,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握着血红色的手术刀,即使刀尖抵着别人的攻击,他的表情依旧那么云淡风轻。
和他记忆里没有任何差别。
他感觉到自己的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来,同时,反应和他不相上下的,还有另外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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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再次亮起的时候,原本光鲜亮丽的大厅已经面目全非。
八十多名贵宾现在还活着的大概剩下一半,正大气也不敢喘的缩在大厅的正中间,大厅四处倒着十多具黑衣人的尸体,一看就知道是萨格。翰斯顿安排的保镖。另外还有几个穿着礼服的男女站在大厅里,他们全身紧绷,有几人身上还带了一点伤,看上去是在黑暗里被人偷袭过。看情况,应该是安插在客人中的保镖精英。
萨格。翰斯顿还站在原处,他身边依旧站着自己的管家,丝绒盒子被管家拿在手上,只是已经空了。莎拉。维斯塔正跌坐第一级楼梯上,脸色惨白,一只手紧紧抓着身后的楼梯扶手,似乎从没见过如此众多的鲜血和尸体一般,琥珀色的眸子被恐惧和惊慌填得满满的。萨格。翰斯顿的宝贝女儿莉丽安娜就站在楼梯下,看上去像是完全吓软了脚,表情是一片惨淡的空白。库洛洛站在她身边。
而另外一边,除了正用伞尖顶着上条的手术刀的飞坦之外,玛琪和派克一左一右站在门口,完全截断了退路,顺便也让还留在客厅里的宾客们死了心。侠客站在库洛洛身侧不远的地方,手上拿着他心爱的小恶魔手机。至于窝金和信长,不用夏娃定位,光听别墅外传来的枪声也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这原本是最经典的对峙场面,只是现在,侠客完全呆住了,飞坦瞪大了眼睛,玛琪脸上的冰霜几乎挂不住,派克整个人僵在那里, 而包括那群保镖在内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房间一侧,那个穿了一身医生的白袍,一脸和现场格格不入的悠闲的男人身上。
感觉到自己成为了所有人视线的焦点,上条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
众所瞩目的感觉,其实还不错。
当然如果这些目光不要像伊路米的钉子那么锐利的话就更好了。
清楚的看到对面飞坦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周身的气息一下子紊乱了起来,上条内心苦笑了一下,他的出场时机好像抓得太好了。
好得过分了一点。
无奈的一笑,明白现在能打破这个由他一手制造的僵局的也只有他自己了。上条只能率先收回手。指间的手术刀一闪而逝,他拨开飞坦的伞,上前一步,习惯性的摸了摸他的头。
飞坦浑身一颤,死死的盯了上条一眼。
不要这么看我,我也不想出场那么诡异的啊。耸耸肩,上条厚脸皮的直接从飞坦身边走过,无视周围或惊讶会震惊或恐惧或怀疑的眼神,几步走到大厅中间,对着萨格。翰斯顿很有礼貌的欠了欠身。
“初次见面。萨格。翰斯顿先生。”说完,他转身,看着大厅里几只熟悉的蜘蛛,笑得更加温和,“然后,大家,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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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多么简单的句子。
看着眼前的男人那熟悉的笑容,库洛洛觉得自己的呼吸在瞬间停滞了,时光就好像被按下了倒退键,他不是幻影旅团的团长,不是接触到最深的黑暗的男人,不是人人闻之变色的杀戮帝王。
只是一个还不到6岁的孩子,站在流星街那间熟悉的别墅的客厅里,正竭尽全力压制自己的畏惧和紧张,进行着生平最危险的赌博。
而那个时候,眼前的男人也是如此微笑着,于是他赢了,得到了一切。
他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十一年时光在眼前的男人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一切都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他几乎以为时光倒流。